透支

程瑋

其實很多天以前，德國媒體對冰島的火山爆發就有報道。這些報道一般都是從壯觀美麗的自然秀的角度，在現場采訪專程趕去觀看火山爆發的旅游者們。這些人多半都是年輕人，都興奮地、眾口一詞地贊嘆大自然的壯觀和力量。可是從歐洲機場全面關閉的那天開始，冰島的火山爆發不再是偉大的自然秀，而開始演變成一種災難。看著窗外陽光明媚，藍天白云，想象不出幾萬米的高天飄浮著帶著據說類似玻璃晶體的火山灰燼。而這些灰燼據說會導致引擎停轉。

德國漢莎公司的網頁上取消航班沒有按國際慣例用英語或者德語常見的“取消”一詞，它用了一個我這個飛來飛去的人第一次看到的詞匯——航班歸零。歸零，有一種徹悟的感覺。誰說只有作家才會咬文嚼字呢？

機場全面關閉了三天的歐洲，竟有了一種戰爭的氣氛。非洲的鮮花、地中海的鮮魚運不過來，德國的器材設備運不出去。因為度假的員工未能及時返回，有的工廠生產線已經嚴重缺員。歐洲境內的火車爆滿，長途車加班，租車公司人頭攢動，有的國家甚至派出航空母艦接回滯留在國外的游客。

于是提倡綠色生活的人們提問：我們為什么要讓航空業來主宰我們的生活？我們為什么要用非洲的玫瑰來裝飾自己的家居？我們為什么要坐飛機去度假？我們為什么要在平常的日子里品嘗地中海的海鮮？也就是說：我們是不是可以生活得簡單一些，低碳一些？

世界生態觀察組織2010年公開了一組數據：如果把大自然每年能夠提供給人類消耗的資源，如能源、木材、飲用水、食品還有自然能夠消化的垃圾設置成一個定數，在1987年12月19日，人類提前消耗完了自然提供給人類一年的資源。剩下來的那12天，人類在對自然資源進行透支。到1995年，透支的日期提前到11月21日。到2009年，這一天提前到了9月24日。我們人類對大自然的透支已經越來越厲害，卻毫不在意，毫不羞愧。

據說，冰島的火山爆發還將持續。幾小時、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對我們的地球會產生什么影響？沒有人能夠回答。

（蕭彭摘自《揚子晚報》2010年4月28日，夏大川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