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的禮物

柳已青

梁思成的生命歷程中有兩份禮物，可以說是他人生的里程碑和轉折點：收到的一件禮物，改寫了他的命運，帶來終身影響；送出的一件禮物，幫助他贏得了愛情。1923年年初，林梁兩家的兩個年輕人定了婚約，梁啟超寫信給大女兒梁思順說：“思成和徽因已互定終身。”

1923年5月7日，梁思成遭遇一場飛來橫禍。梁思成騎摩托車載弟弟思永去參加“國恥紀念日”學生示威游行活動，被一輛疾馳的轎車撞出老遠。這輛摩托車是大姐梁思順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誰料到會遭遇車禍。肇事者是陸軍次長，竟然開著汽車揚長而去。渾身是血的梁思成被救回家，醒過來的梁思成對父親梁啟超說：“爸爸，我是您的不孝兒子。在您和媽媽把我的全部身體交給我之前，我已經把它毀壞了。別管我，尤其不要告訴媽媽。大姐在哪兒？我怎么能見到她？”由于醫生誤診，導致梁思成的左腿比右腿短了1厘米，而且脊椎受傷，要穿特制的金剛馬甲。梁思成落下了終身殘疾，就是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他完成了對中國古建筑長達8年的野外考察、勘查和測繪。

林徽因得知消息后，趕到醫院，眼淚汪汪地看著梁思成。他強忍著痛苦，對她笑著說：“差一點就見不著你了。”

1924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同去美國學習建筑學。剛到美國的這對戀人，最初感情并不是那么和諧，兩人時有爭吵，這可能是因為，徐志摩的影子并不是很容易消失。1927年6月9日，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攻讀建筑學的林徽因，收到“同學”兼“戀人”的一份生日禮物，這是梁思成送給林徽因的一面仿古銅鏡。這天晚上，校園路燈下，晶瑩的鏡子映照出兩人青春的臉和他們圓滿的愛情。銅鏡的一面鑲嵌著鏡面，另一面的中心圖案是對稱的飛天浮雕，飛天外圈環繞卷草紋飾，花紋旁邊鑄著文字：“徽因自鑒之用，思成自鐫并鑄喻其晶瑩不玨也。”

梁思成這面以假亂真的銅鏡，用了他一周的課余時間，設計、雕刻、鑄模、翻砂、仿古。做好后，他故意拿去請研究東方美術史的教授鑒定其年代。教授不懂中文，有些遲疑地說：“從圖案上看，像北魏時期的物品，但從未見過這樣的文字，對不起，我不能幫助你。”看著梁思成蹊蹺地笑，教授得知真相后，說他是淘氣鬼。

誰說梁思成不解風情？誰說梁思成是個書呆子？這件匠心獨運的禮物可以說徹底贏得了美人的芳心。有人說：“林徽因是聰明女人，她選擇了一棟穩固的房子，而沒有選擇一首顛簸的詩！”在梁與徐的競爭中，研究“凝固的史詩”的學者，比風流倜儻的詩人更高一籌，吸引住了具有文藝天賦的林徽因。除了梁思成在家庭方面占了先機，他的勝出，是因為他給了林徽因安全感和安定感。

（一米陽光摘自《城市晚報》2010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