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策新聞獎親吻網絡媒體

文 楊宇良

順應了潮流的工具遲早會從器物性的變革演化為制度上的修正，進而帶來文化的升級，這便是當年普利策始料未及的新天地。

約瑟夫·普利策活了64歲，他的遺產很多，但最關鍵的只有兩個：一是在1903年，他拿出250萬美元創辦了哥倫比亞新聞學院，那里成為了新聞理想主義者的殿堂；二是他拿出50萬美元作為獎勵圖書、戲劇、音樂、新聞優秀作品的基金—這是首個建立的國家性獎，即大名鼎鼎的普利策獎。如今，普利策獎已經成為美國新聞寫作的最高獎項，因為其象征著美國最負責任的寫作和最優美的文字。畢竟，普利策一生追求的就是新聞三性（趣味性、刺激性、教育性），這個獎無疑是對煽情大師、報業大亨最好的紀念。

網媒異軍突起

今年4月13日，第94屆普利策獎在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正式揭曉：雖然《華盛頓郵報》PK《紐約時報》的雙雄會依舊上演，但是真正震撼人心的是網絡媒體首度染指“新聞界的奧斯卡”—美國新聞網站ProPublica獲得了普利策新聞獎，《舊金山紀事報》網站www.sfgate.com獲得了漫畫創作獎。過去93年，只有報紙和通訊社能夠享受到普利策的無上榮光，直到去年，幸運才開始降臨到新聞網站的頭上。然而今年，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com)執行主編吉姆·范德海入選美國普利策獎評審委員會，終于讓網絡媒體上位。無數記者夢寐已久的王冠終于順從了這個時代的召喚，這是話語權的改朝換代，更讓網絡媒體贏得身前身后名。

1999年，普利策獎第一次對在線內容打開了大門，但僅限于來自新聞機構的內容。

其中，勇奪新聞獎的謝里·芬克(Sheri Fink)是在《紐約時報》和非營利新聞調查網站www.ProPublica.org合作中，詳細地追蹤報道了卡特里娜颶風擱淺時新奧爾良醫院里的醫生們對安樂死的重新討論。芬克本人是醫學博士，她是ProPublica的專職作家，但這篇文章也發表在《紐約時報》的雜志上。即使如此，芬克的獲獎依舊意義重大，這是ProPublica新聞網的一小步，卻是網絡媒體的一大步。2007年設立的網站，僅用了28個月就完成了鳳凰涅槃，這既要歸功于普利策與時俱進的評判標準，同時也證明了網絡媒體異軍突起的事實。首先，評獎接納了只發布在網站上的新聞作品，這種廣開言路、打破思維定勢的手法無疑體現了評委們對網媒的尊重。普利策獎評委會主席西格·吉斯勒(Sig Gissler)說：“我們注意到ProPublica是有史以來首家獲得普利策獎的網絡媒體，我們今后將會越來越多地看到這種現象。”他還表示：“未來幾年中我們將越來越多地見到這種模式，不同新聞機構之間將進行更多的合作。”除ProPublica之外，普利策漫畫創作獎也被授予馬克·費雷，他關于全球變暖的動漫作品獲得了社論漫畫獎，刊登在《舊金山紀事報》的網站SFGate.com上。

網絡新聞的力量

作為新聞界的奧斯卡，普利策無疑是對社會公器的一種褒獎。獲此殊榮實際上也反映當今時代網媒的主要功效：一是新聞良心；二是社會責任。記得上世紀90年代，米克因發表的《互聯網報告》成功預言了互聯網時代的到來，被華爾街推崇為“互聯網女皇”。10年迅猛發展，網絡媒體正在逐漸投射出巨大的能量和生命力，影響著整個世界和人類的生活。當年，普利策以新聞關注社會現狀的格局逐漸被網絡新聞的迅捷、海量所改變，這時新聞網站的作用就愈發被凸現出來。它們是議程設置的把關人，決定了哪些關鍵詞可以風行，哪些就得乖乖沉沒。新聞的價值被重估，無數草根記者在用自己的新聞眼關注這個社會的方方面面，圖片、音頻、視頻，這些比文字更鮮明、更直接的干貨，取代了聳人聽聞的標題黨，雖然不入流的新聞網站還在以情色、暴力為誘餌，但是真正代表新聞作為社會公器作用的衡量標準并沒有改變。

個人是歷史的人質。網絡尤其縮短了歷史的標尺，似乎誰都可以在上面閃爍幾分鐘，但是能夠被持續關注、引發冷靜思考的內容，才更顯得彌足珍貴。人們可以速食一切可以被消費的內容，但是對于人性、社會的寫照才是新聞價值的體現，即使是在全球化的立場上，ProPublica新聞網關注的颶風后安樂死、SFGate.com圖解的全球變暖，都剛好指出了人類的切身之痛，所以它們的新聞很有力量。

2010年，美國新聞網站ProPublica獲得了普利策獎，這是網絡媒體首次獲得這一新聞大獎。

普利策的“網絡新天地”

這次普利策獎的出爐，預示著網絡媒體開始上位，至于未來的發展還不僅限于此。誰都不能狹隘地將網絡限定于互聯網，因為手機、平板電腦等移動終端的勃興速度要比PC、筆記本更快。據中國之聲《新聞晚高峰》報道，手機上網和電腦上網如果只選一個，你會選哪個？摩根士丹利給出了技驚四座的答案。“互聯網女皇”、小摩全球科技研究團隊主管瑪麗·米克剛剛發布了《互聯網現狀》研究報告，報告認為，全球移動互聯網用戶5年內就將超過桌面用戶。這個結論不算新鮮，但是證據卻耐人尋味。米克的證據來自幾個方面：一是，蘋果iPhone和iPod Touch的普及率比上世紀90年代的AOL當年快了11倍，比網景也高出數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終端加速了移動互聯網的勃興，是不爭的事實。米克的第二個證據是，普通手機用戶的語音通話使用比例為70%，而iPhone用戶僅為45%。但是在移動互聯網發達的日本運營商如NTT DoCoMo、KDDI等的網絡中，數據流量已經占了90%。擁有了可自由移動的終端之后，新聞網站的使命將會被無限期放大。第一時間和現場感，自古至今，都是新聞人所追求的理想，否則也不會有馬拉松42.195米的勝利渴望。從烽火臺到古登堡，從造紙印刷到電腦網絡，麥克盧漢所謂的“媒介即訊息”、“媒介冷熱論”、“媒介：人的延伸”都相應在網絡時代找到了答案。

電腦是媒介、手機是媒介，所以這也成為人類創造新聞、閱讀新聞的第一利器。此外，媒介冷熱論，讓更多人愿意長時間地在網絡上互動從而激發了新聞的更新速度，最值得一提的是人的延伸，網絡媒體甚至讓人類的感官成為了新聞源，單純的手機就把走路和通話統一在一起，更不用提保羅萊文森所注解的火爆趨勢。

2007年，《時代》周刊把全球影響力人物給了電腦前的你，這是對網友力量的一次集體致敬。如今，2010年4月，普利策獎則讓新聞網站如沐春風，也許下一秒它們會遭遇傳統媒體的奮力反撲，但是順應了潮流的工具遲早會從器物性的變革演化為制度上的修正，進而帶來文化的升級，這便是當年普利策始料未及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