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大學的兩張桌子

章 武

胡錦濤主席到美國紐黑文市訪問時,應邀到耶魯大學演講。面對座無虛席的聽眾,他滿腔熱情地說:“耶魯大學以悠久的發展歷史、獨特的辦學風格、卓著的學術成就聞名于世。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幾十年,我真希望成為你們中的一員。”頓時,掌聲如同海潮一般席卷整個大廳。

我在電視上看到這一精彩鏡頭,倍感親切,因為它勾起了前些年我參觀耶魯大學時的美好記憶,尤其是那兩張桌子,兩張令人終生難以忘懷的桌子。

眾所周知,耶魯大學與中國的交往,可謂源遠流長。且不說中國第一位留學生容閎、第一條鐵路的設計者詹天佑都是該校的畢業生,且不說當今在該校執教和深造的華人多達六百多人,就說校園一側的餐館,布什女兒在學時曾經天天晚上都要光顧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老板也是“阿啦上海人”。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東亞圖書館大門口那尊著名的石雕藝術品,擺放在草坪上的“女生桌”,也出自華裔女設計師之手。她的名字叫林櫻,祖籍福州,是著名女作家林徽因的侄女。也許,在福州,很少有人知道她,但在美國,她卻是個赫赫有名的才女,當年,華盛頓市向全世界征集越戰紀念碑的設計稿,在1421件應征稿中,最后一舉奪魁的,便是她的作品。那時,她年僅21歲。

如今,我眼前的這張“女生桌”,實際上是耶魯大學的女生紀念碑,遠遠看去,是黑色花崗巖的半個圓球體,狀如一張桌子,但卻顯得深沉、凝重、純正而高貴。走近細看,方知那桌面上,即橢圓形的剖面中央,有一個圓孔,清水從螺旋上升的孔中不斷涌現,均勻地,一波又一波地向整個桌面漫去,無聲無息,無休無止。在波紋猶如樹木年輪般的走線上,鐫刻著耶魯自1837年以來,每年入學女生的數量……

水,清純、透明、輕盈、靈動的水,是全人類的生命之源,同時,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在東方文明中,也是女性的象征。《紅樓夢》中的賈寶玉,不就有“女人是水做的”這一句名言嗎!天才的林櫻,就這樣把帶有神秘色彩的東方藝術,與西方的幾何線條及現代技巧,巧妙而又神奇地結合起來,并達到了和諧的統一。它所表達的富有人文精神的女性關懷,成為全世界共通的語言。

有趣的是,在耶魯大學校園內還有另一張桌子,盡管與中國文化毫無關聯,但同樣引起了我的濃厚興趣。那是一張普通的四方形木餐桌,擺放在一家比薩餅的百年老店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桌面上傷痕累累,全被人用小刀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文字,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和圖案。

原來,耶魯大學的辦學理念,歷來提倡學生張揚個性,并以此培養他們獨立思考和勇于創新的精神。精明的餐館老板對此心領神會,便別出心裁,允許并鼓勵學生顧客們在桌上胡亂涂鴉,說是要讓未來的名人、偉人們在此留下年輕時不拘小節、放浪形骸的印記。據說,這一招還真靈,這家比薩餅店不但因此生意紅火,還成為校園內一處著名的景點。一張桌子刻滿了,便珍藏起來,換上另一張,這一張又一張的桌子,便成為文物,成為這家百年老店的傳家之寶。

畢竟,從耶魯大學校園里走出去的,迄今為止,已有五位美國總統、二十多位諾貝爾獎獲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