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的一家之主

紀思道 趙紀萍

津巴布韋曾是非洲最發達的國家之一。而今卻一片混亂，成為全世界惡性通貨膨脹最嚴重的國家。在距維多利亞瀑布不到一天車程的小村子里，我誤人了一間茅舍。在這里。我看到最令人心酸的一幕，同時也看到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希望。茅舍的主人是5個孤兒，他們來自兩個家庭，年齡從8歲到17歲不等。他們的父母全都死于艾滋病。

年齡最大的埃博爾是一家之主，從15歲起就開始照顧這個特殊的家庭。交談中。身材瘦長的埃博爾臉上一直露著堅定的微笑。

這兩個家庭曾是津巴布韋的殷實之家。其中一家的母親是一位事業有成的商人。經常出國談生意。她從贊比亞買的一塊太陽能電池板還靜靜躺在院子里。另一家的父親則是一位足球教練。崇拜馬拉多納，所以給兒子起名迪亞哥·馬拉多納。迪亞哥身上有遺傳自父親的足球天分，可惜他沒有足球也沒有足球鞋——事實上連雙鞋子也沒有。

每天清晨4點。一天的生活開始了。每天，埃博爾4點鐘起床。赤著腳走上9英里才能到達最近的高中。他沒有手表，只能通過太陽來判斷時間。依他的經驗，從家步行到學校要3個小時。

埃博爾和弟弟妹妹沒有錢付學費和書本費。老師允許他們上課只因他們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

埃博爾上學后。照顧家的責任便落到11歲的迪亞哥身上。他叫醒弟妹，照顧他們吃早飯——前一天夜里剩下的冰涼的燕麥粥，之后一起步行到1英里外的小學上課。

每天下午，迪亞哥和弟妹放學后就先幫著哥哥拾柴、打水、喂雞，有時還會去采一些能吃的野菜。埃博爾大約7點鐘才回來，回來就忙著煮些燕麥粥當晚飯。他照顧弟妹。給他們無盡的愛。他們生病時。他悉心照料；他們想念父母時，他給予安慰；他們調皮時，他也會打屁股；他們在功課上遇到困難時，他耐心輔導；他們缺衣少食時，他出去乞討；屋頂漏雨時，他趕緊修理——他用愛和耐心撐起了這個破碎的家，一家人有條不紊地生活著，雖然清苦，但其樂融融。

埃博爾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他只想順利畢業，找一份當警察的差事，因為警察的薪水足夠他撫養那些弟弟妹妹。但他不敢抱太大的奢望。因為沒有足夠的錢完成學業。

我問埃博爾最渴望得到什么。他說是一輛自行車，有了自行車。他就可以早點回家照顧弟弟妹妹。埃博爾對未來充滿信心，堅信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

有時，西方人對非洲人持有一種偏見。認為非洲的貧窮是非洲人自己造成的，因為他們懶惰，因為他們缺乏主動性。這是西方人的一種膚淺的看法。如果他們有機會和埃博爾、迪亞哥或是其他任何津巴布韋人進行簡單的接觸交談，就一定會改變原來的看法。因為，我在茅舍的這群孩子身上所看到的是一種生存的韌性和面對生活的勇氣。這讓我備受鼓舞，讓我看到了非洲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