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魚

呂志勇

魚缸里養了四條魚。

每次吃食,都是那條最小的魚在上下竄動搶魚食吃。我稱它為“強者魚”。雖然它每次都很忙,但吃到的魚食卻很少。

盯著魚缸發呆,我奇怪。不是別的大魚不給它機會,不是它討厭魚食,為什么如此奔忙卻得不到更多的魚食?后來我發現,它吃不到魚食的原因,正是因為它太強勢了。生怕每一粒魚食被別的魚搶去,所以就不停地看管自認為屬于自己的魚食,忙碌復忙碌,累了自己,丟了魚食。

而那條最大的魚,四平八穩地游來游去,好像對魚食不太在意。游動中,總有被強者魚攪動的魚食,主動地漂移到大魚嘴邊,它輕輕地一張口,便吞進肚子里。

強者魚不吃食的時候,也是不安生的,不停地用嘴吹魚缸底部的彩色石子。倏忽間又在人工蓮藕間快速穿梭,時不時還躍出水面亮相。每每有客人來,看到這條魚,總會歡喜地說:“要我買,一定買這條最歡快的魚。”強者魚成了招人喜愛的魚。

然而,我卻十分不喜歡這條魚。煩躁時,看著它上躥下跳,就想把它撈出來。最可氣的是,每次我一往魚缸加水多了,第二天早上,準能看到桌子上的水漬———定是強者魚撲騰出來的!抹桌子的時候,心里,就對它怨了幾分。

不能安歇的強者魚,最終在我這個月最高興的第二天早上,死在了魚缸里。原因是我前一天做了一筆大生意,高興之余投喂的魚食特別多。另外的三條魚,在慵懶地游動,可能也是吃得太多了。但可憐的強者魚,一下子看到這么多魚食,搶著往肚子里裝,最終撐死了———死在欲望得到滿足的時刻。

撫摸著魚缸,我在祭奠強者魚的同時,感慨良多……

(辛麥摘自《思維與智慧》2010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