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博胡米爾……

康 慨

1956和1989是匈牙利人民共和國歷史上最重要的兩個年份

1956年在布達佩斯爆發了最終被蘇軍鎮壓的人民起義，而1989年之后，人民共和國不復存在。

這段歷史如今已不再陌生，陌生的是那些在人民共和國時代的人民——由個體組成的人民，由生活定義的人民，他們的悲與歡，離與合。我們急切地想了解他們，不僅因為他們曾經被稱為我們的兄弟，更因為相似的境遇創造出天然的親近。我們需要在這廣大的世界上找到這些人，哪怕是從前的世界。我們需要投射出一部分情感，分享相似的恐懼、憤怒、嘲諷、自嘲和自憐。否則我們將徹底失望，完全孤單。

不過，盡管抱有這樣強烈的愿望，進入艾斯特哈茲的后現代文學世界卻并非易事。幸虧余澤民的譯文朗朗上口，我索性出聲朗讀，讀得口干舌燥，卻心里喜歡，偶爾還要放聲大笑。

《赫拉巴爾之書》寫于人民共和國的最后階段，回溯了過去四十年的匈牙利歷史，卻并非以我們熟悉的史詩般經典長篇小說的模式，而是遠為細碎和主觀。小說只有三章：“忠誠篇”“不忠篇”和“第三篇”，以女主人公安娜為中心，講述了安娜及其作家丈夫的生活，兼及安娜娘家和婆家兩代人的遭遇。“不忠篇”則通篇為安娜寫給捷克大作家博胡米爾·赫拉巴爾(1914～1997)的情書。

“親愛的博胡米爾。萬籟俱寂。”安娜寫道，“我的月經該來沒來……我的月亮之鐘走慢了。”

作家在寫一本有關赫拉巴爾的書，像往常一樣，他那么專注，以至于妻子成了“文學寡婦”。已有三個孩子的安娜，發現自己又懷了第四個。她愛上了從未謀面的捷克前輩，用書信向他傾訴，透露墮胎的愿望，因為“如果深思熟慮就不會有孩子，就不會在這個地方生孩子”。她還注意到門外有兩個年輕人，坐在一輛政府牌照的汽車里，監視著她。人人都認為他們是秘密警察——于是“恐懼代替敵意”。事實上這是兩個天使，上帝派他們來阻止安娜打胎。他老人家雖全知，卻并非全能。他在高高的天庭，似乎用無線電跟地上的天使聯絡：“我是耶和華，我是耶和華。安琪爾，請回答。”

安娜本該有令人羨慕的幸福生活。她漂亮(連天使都會用世界語——臟話贊美她的屁股)，而且嫁給了出身于匈牙利世襲大貴族的作家(正像艾斯特哈茲本人一樣)。但新社會蕩滌一切。1951年，作家全家被流放。“他們顯然并不是惡棍，只是劣等階級而已”，勞改營里也沒有納粹，只有秘密警察，雖然他們不給飯吃，平白無故地打人，但總不至于像納粹一樣平白無故地殺人，所以斯大林死后，他們總算活著出來。

安娜自己的家庭也一樣。她記憶中父親只為國家哭過一次，那是1956年11月，強大的蘇軍讓國家恢復了穩定，卻有成千上萬的人從此外逃。“這是1956年匈牙利的一個定格畫面，一幅肖像，有多少多少人在家中等待，而且全都是這個樣子，同樣蒼白的面孔，同樣的皮箱，卡車都帶著同樣的柴油味兒，不知所措的父親們，沉默忍耐的母親們，大氣不出的孩子們……”安娜的父親哭過以后，還是留了下來。

他們忍受著，過著我們熟悉的生活，盡力去創造家庭的小小歡樂。而門外的世界“像墳墓一樣死寂”，直到“1989年后，這句話在匈牙利語里失去了意義。墳墓講了太多的話，一直講到令人信服”

《人的文學》

夏志清

福建教育出版社

定價：26元

本書收錄作者數篇文學論評，論及明清小說和小說理論，評介了當代著名作家錢鐘書、余光中等人的作品。

《天雨流芳：中國藝術二十二講》

李霖燦

廣西師大出版社

定價：39元

當了40年老博物館員，作者以圖文并茂的方式，討論中國藝術史研究中最主要的幾個門類，包括繪畫、書法、陶瓷、雕塑等。

《身份認同的困境》

[法]阿爾弗雷德·格羅塞

社科文獻出版社定價：18元

每個人都有著多重身份，無論是在社會、機構和組織內部的經歷中，還是在跨國空間內。身份的概念影響到人類群體構思和組織他們未來的方式，即對政治事務的組織。

《2009中國文史精華選》

向繼東編

花城出版社定價：36元

我們無力改寫歷史，但我們總在盡可能恢復歷史記憶。很長一段時期，我們是以“解放全人類”為己任的，舒云的《中國援外往事》，會讓人反思：我們為什么要那樣做?

《薩岡之戀》

[法]阿尼科·熱爾

新星出版社定價：28元

作者曾任法文版《花花公子》女主編，把“情色”和“文學”融合得相得益彰。本書記錄了其與法國文壇風云人物薩岡及其同性戀女友和情人之間的愛情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