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歌嘹亮

馮啟放

開學后不久,一天課間休息時,班主任佟大寧經過初二(2)班教室,只聽里面傳來一陣陣歡快的歌聲。聯想到上學期這個班的同學迷戀流行歌曲的情景,他不由停住腳步,仔細諦聽他們在唱些什么歌。同學們唱著:“漂亮的讓我面紅的可愛的女人,溫柔的讓我心疼的可愛的女人,透明的讓我感動的可愛的女人,壞壞的讓我瘋狂的可愛的女人,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著你,這樣的甜蜜……”歌曲是那么纏綿悱惻、情意綿綿。見自己所帶班的學生竟不加選擇地唱如此肉麻的愛情歌曲,佟大寧頓時火冒三丈,一個箭步沖進教室,對著興高采烈的學生大吼道:“住口!都給我住口!”同學們突然見佟老師怒氣沖沖來了,一個個黯然失色,面面相覷,剛才歡樂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佟大寧指著文娛委員周春厲聲問道:“你說,剛才你們在唱什么烏七八糟的歌?”周春低著頭怯生生地回答:“我們在唱周杰倫的《可愛的女人》。”“又是周杰倫!你們不好好學習,將來天天去唱流行歌曲,個個去當周小天王好了!”佟大寧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幾天后,佟大寧在一次班會上宣布了一條禁令:在學校里,不準唱流行歌曲!宣布完,佟大寧問:“大家表個態,能不能做到?”同學們板著臉,一聲不吭,明顯有抵觸情緒。

佟大寧來了火,只好點名:“顧長江,你是班長,你帶頭發言!”

顧長江挺不情愿地站起來,嘟囔著說:“佟老師,流行歌曲又不是反動歌曲,為什么不能唱呢?”他聲音不大,但同學們聽后互相交換著贊賞的眼神,似乎在表達一種無聲的支持。

這時,周春也大膽地問:“在學校不唱流行歌曲,在家唱行嗎?”

“我不唱周杰倫的歌,唱《小小少年》總可以吧?”班上最調皮搗蛋的武陽接著神氣地說,“我喜歡《小小少年》這首歌。聽我大伯說,這首歌是德國電影《英俊少年》的插曲。”

幾人的發言引得全班同學活躍起來,紛紛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著什么。

“好了!不再討論啦!”佟大寧生氣地揮揮手。他不想一一答復,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唱流行歌曲影響學習,在學校不準唱!這是我們班的規定,大家必須遵守。”

上學期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班的同學悄然興起了一股唱流行歌曲的熱。開始是周春和幾個愛好文娛的活躍分子唱,慢慢的,大家都喜歡上了流行歌曲。課間休息時,放學的路上,節假日和雙休日里,同學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要么交流才學的新歌,要么傳抄學唱的歌詞,要么共同唱好聽的歌曲;更有甚者,有的同學連上課都偷偷用MP3隨身聽來欣賞流行歌曲。許多同學還崇拜上了臺灣歌星“小天王”周杰倫,喜歡聽他的歌,喜歡唱他的歌,如《完美主義》、《愛情懸崖》、《她的睫毛》、《世界末日》等歌曲中流露出的低沉傷感、纏綿悱惻、卿卿我我的情調,有的同學竟沉溺得如癡如醉。像這樣沉迷于流行歌曲,哪有心思去學習?結果,期終考試完,許多同學的成績都明顯退步了。佟大寧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稍一分析原因,認為都是唱流行歌曲分心了。

這個學期,自從班主任的禁令宣布后,班上果然沒有誰敢唱流行歌曲,佟大寧心中十分欣慰。

過了幾周,佟大寧陸陸續續接到幾個家長的電話,反映自己的孩子放學后不按時回家,而是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唱流行歌曲。回家后更是一個勁兒地哼唱,吃飯時唱,走路時唱,上衛生間唱,連睡覺前也在唱,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此時,佟大寧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后果將不堪設想。在家里在學校外的活動老師管得到嗎?學生會聽從嗎?況且,強行不準學生唱流行歌曲也是沒有道理的。怎么辦?作為一名班主任,面對如此棘手的問題,佟大寧真是傷透了腦筋。

在一次放學的路上,武陽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快活地唱起來:“我是少年,時時煩惱,長大以后干啥好?他是少年,不用煩惱,爸當老板兒是寶……”曲調是人們熟悉的《小小少年》,歌詞卻改得詼諧調侃,身旁幾位同學聽得哈哈大笑。此時,佟大寧正騎自行車緊跟其后,見此情景,他豁然開朗,對了——創作班歌!為了凝聚人心,鼓舞精神,如今許多工廠有廠歌,學校有校歌,商店有店歌,我為何不發動學生把他們喜歡的流行歌曲改一下歌詞,變成既好聽又適合同學們唱的歌,從而創作出一首自己的班歌?這樣,不僅可以激發大家積極向上、奮發努力的熱情,又順應了同學們的興趣,只是,不知同學們會不會響應?佟大寧心里沒底。

在班會上,佟大寧剛提出創作班歌的想法,同學們就樂壞了,一個個喜形于色,躍躍欲試。佟大寧心頭一熱,具體說明要求:“班歌的曲調可以選取自己最喜歡的流行歌曲。歌詞創作的內容則要健康積極、朗朗上口;要便于學唱;要有利于班級建設。創作的歌曲評出一、二、三等獎,獲一等獎的歌曲選定為班歌,要組織全班同學一齊學唱。”佟大寧說完,隨口問道:“大家對創作班歌有沒有信心?”他的話音剛落,同學們立即異口同聲大聲回答:“有!”

幾天工夫,周春就收到好多首同學們改編的歌曲,如顧長江將《吉祥三寶》改編成《吉祥一班人》、武陽將《小小少年》重新改編為《有志少年》,還有將周杰倫的《蒲公英的約定》改編成《明天的約定》……這些歌詞積極向上,朗朗上口,再配上熟悉優美的樂曲,簡直太美了!

幾十首歌曲經過班委會的初評,再采取全班無記名投票方式,評出了三首歌為三等獎,《吉祥一班人》和《我愛二二班》為二等獎,一等獎則是《有志少年》。想不到自己創作的歌曲會獲得一等獎,并選定為班歌,武陽激動得滿臉通紅,熱淚盈眶。佟大寧因勢利導,微笑著要武陽“發表獲獎感言”。武陽站起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愣了一會,訥訥說道:“感謝老師!感謝同學們!我會努力做一名有志少年!”他的話剛說完,教室里一片掌聲。果然,武陽像變了個人一樣,變得更守紀律了,更努力學習了,更團結同學了,更愛護班集體了。

“五四”青年節,學校舉行了一場“青春萬歲”歌詠大賽。全校每個班都出了一個節目。其他班演唱了《讓我們蕩起雙槳》、《年輕的朋友來相會》、《生長在祖國懷抱中》等歌曲。輪到初二(2)班出場,報幕人報完“大合唱,《有志少年》,由初二(2)班演唱”后,還格外說明了一句:“這是由同學們自創的班歌。”

猩紅色的天鵝絨帷幕徐徐拉開,初二(2)班全體同學列隊站在舞臺上,隨著人們耳熟能詳的《小小少年》的旋律響起,同學們高聲唱到:“有志少年,從不煩惱,風雨過后陽光照;有志少年,從不煩惱,耕種收獲樂陶陶。一年一年時間飛跑,有志少年志氣高。隨著年歲由小變大,他的知識增多了……”激越嘹亮的歌聲在禮堂內回響,激起聽眾陣陣掌聲。

演唱結束后,評委會一致評出:初二(2)班的班歌《有志少年》獲歌詠大賽一等獎。獲獎理由是:“用明快的歌聲詮釋了一個少年對未來的感悟,彰顯了奮發進取的精神。”

當顧長江走上舞臺領獎時,臺下掌聲如潮,尤其是初二(2)班的同學在武陽帶領下,更是用力有節奏地鼓著掌。望著眼前這一激動人心的場面,佟大寧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此時,他真正感悟了一首優美歌曲所帶給人的魅力是無窮的。

散場時,別的班都是散亂地離去,而初二(2)班同學卻自動地排成隊,唱著嘹亮的班歌,精神抖擻地走回教室,別提有多神氣了! ■(責編:余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