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策和社會發展的雙重作用下,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中國人口增長率不斷下降,人口規模的凈增量也逐年縮小。20世紀70年代初,每年人口出生數高達2 700萬,人口凈增量每年高達2 000萬以上,如今,每年出生人數降到1 600萬左右,人口年凈增量已經降到800萬左右。人口再生產類型完成了從高出生率、低死亡率、高人口增長率的傳統人口再生產類型,向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人口增長率的現代人口再生產類型的轉變。而人口轉變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人口再生產類型由“高出生、高死亡、低增長”的傳統型向“低出生、低死亡、低增長”的現代型轉變。根據這個定義,通過出生率和死亡率的變化可以非常容易地判斷出人口是否進入了轉變過程。但高與低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那么低出生率、低死亡率和低自然增長率的標準是什么呢?
美國著名人口學家寇爾是最早且較完整地對人口轉變過程進行數量界定的學者。早在構建其模型生命表的時候,他便提出了配合一定數量標準的五階段論(見下表)。

為確保數量描述的準確性,寇爾重新界定了與之密切相關的另一指標——“現代社會”的基本內涵,即滿足50%以上的人口居住在2萬人以上的城市,90%以上6~13歲的女性人口接受教育以及30%以下勞動力從事農業、漁業、林業。若沒有達到以上指標,即可視其仍處于傳統社會階段,處于兩者之間的就是轉變中的社會。
此外,國內學者在人口轉變為現代型標志的認定上也做出了有益探索。如20世紀80年代,中國學者洪英芳在對比分析了世界部分國家和地區的人口轉變實際后,確定出人口轉變為現代型的起始標志為出生率降至30‰以下,人口自然增長率降為20‰,轉變完成標志是出生率降至30‰以下,且同時滿足15歲以下人口的比率一直降到28%以下的低水平,自然增長率降到10‰以下,粗人口再生產率在1.2~1.3之間以及有生育行為的婦女年齡分布幅度小。李新建認為,人口轉變是否完成,僅從人口統計指標一個方面來判別是不夠充分的,應該從以下兩個方面來判斷:一是人口統計變量,如出生率、死亡率的變化描述和形式表現;二是對這種變化表現的實質分析和解釋。葉明德的觀點是評估人口轉變是否完成不能只考察人口狀況的外部表現(即出生率、死亡率、自然增長率的高低),而要同時看人口轉變的機制(包括人口內部運行機制和外部制約機制)是否完成。學者向志強認為,既然人口轉變由出生率與死亡率的變化來實現,那么判斷其完成的依據只能是人口統計指標,即出生率、死亡率、自然增長率,而不可能是其它。他將死亡率上升時所出現的拐點視為人口轉變是否完成。
盡管寇爾等學者早年在這一問題上做了大量的研究,并試圖在人口轉變的數量認定方面取得突破。但是,到目前為止這一問題仍沒有得到根本性解決。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兩方面。
1.在人口轉變的內涵理解上存在分歧
一些學者認為,人口轉變理論本質上就是對現象的一種描述,因此利用統計指標所反映的內容就概括了理論的全部。但另外一些學者對此并不認同,他們認為人口轉變理論產生的背景就暗含了人口轉變的重要前提,即單一的統計指標不能完整表述人口轉變的內涵,必須加入社會經濟因素綜合考察,才能全面表達人口轉變的意義。
2.對統計指標的選取難以達成共識
具體來說,就是考量人口轉變問題所涉及的指標僅僅是反映人口變動的3個,還是應當為附加了經濟發展、文化以及觀念等有關指標組成的一個體系。因為事實證明,發生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人口轉變實踐確有不同。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人口轉變表現出極大的個性,如死亡率與生育率下降的時間在相關政策的推動下較發達國家大大縮短,而生育率則存在較大反彈空間的可能性,在一定期間內和一定水平上保持相對穩定;而另一些發展中國家則在死亡率快速下降的同時,生育率卻未像發達國家那樣出現相應的大幅下降,如果以現有的統計指標來衡量,就很難判斷這些國家是否完成了人口轉變。
所以,1997年國際人口聯盟大會聯盟主席J·C·Caldwell就呼吁,應當盡快建立大一統的人口轉變理論。可見,有關人口轉變的數量認定問題,已經轉化為人口轉變究竟是純粹形式人口學意義上的人口變化,還是人口研究意義上的人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