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學做母親

JO CRAVEN

當大多數父母為照顧孩子忙得團團轉的時候。英國BBC野生動物節目主持人薩芭·道格拉斯一漢米爾頓卻用她的非洲經驗，自然輕松地照顧女兒。

薩芭在肯尼亞、烏干達和坦桑尼亞長大，家里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姐姐杜度。她的父親伊恩·道格拉斯·漢米爾頓博士是研究非洲野生大象的先鋒，創立了“拯救大象”組織。

“我很幸運能在肯尼亞出生，并且在許多不同的部落中長大，體驗各種文化。我有一個很棒的童年，很小就能自給自足，懂得照顧自己，還要學會諸如生火或換輪胎這類事情。我小時候總是在腰間掛著一把小刀，還不到10歲就會開車。”

日后薩芭拍攝《大貓日記》、《猿猴保衛戰》和《大象的秘密生活》時，這些都成了她信手拈來的技能。看她在叢林里抓行軍蟻來吃，讓人印象深刻。其他工作人員都裹在最新的高科技防護裝備里。她卻總是光著腳。面對大自然無所畏懼，卻又深懷敬意，這正是她從童年生活中攫取的寶貴資產；盡管在某些人眼里，這童年未免太野了點。

她的童年追趕斑馬牛羚

薩芭的丈夫法蘭克·波普是海洋考古學家兼英國《泰晤士報》駐外記者，現在他們一家住在肯尼亞奈洛比郊外一間鐵皮頂的小棚屋里，與長頸鹿保護區毗鄰。小屋有一部分用木樁架高，木樁時常遭疣豬和白蟻的攻擊，這對夫妻戲稱他們的棲身之所是“可生物降解的房子”。這些遭遇可能會讓一個西方世界的年輕媽媽嚇得發抖，然而薩芭視為理所當然。

肯尼亞的傳統生活方式其實也正在瓦解。薩芭在奈洛比上小學時，常和姐姐闖進樹林里追趕斑馬和牛羚。“那片一望無際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遠離非洲》作者凱倫布利克森筆下著名的恩貢山。但這些年來，大批外來勞工使村鎮不斷擴張，如今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波浪狀的鐵皮屋頂。”

薩芭明白并非只有非洲發生劇變，世界各地都是如此。“這對我們所有的人來說，都是可怕的挑戰。等到我們年老體弱的時候，后果就會落到我們的孩子頭上。我們必須要改變，想辦法控制人口，并且減少生態環境的破壞。”

從保護生態的角度出發，她做了一個決定，最多只生兩個孩子。薩芭打算將來送女兒塞爾琦去歐洲接受教育，擴展世界觀，就像她自己一樣。“我要讓她學做一個有責任感的世界公民，并能優游在各種文化當中。”

果樹水池誕下寶貝女兒

不管在哪兒，職業婦女只要生了孩子，就會面對各種不同的難題。“這年頭女性的負擔很重，有工作、孩子，以及其他責任。但我們不可能面面俱到，于是被迫妥協。我有很多朋友因太晚放下工作而沒法兒生育，我覺得很可悲。這就是現代病，什么都想要，但終究必須舍棄某些東西。大自然不會等人的。”

不管設想多周到，生孩子似乎很少能完全按計劃進行，薩芭卻做到了。2009年3月，她飛往南非，在一個朋友家的花園里，一棵無花果樹下的分娩池中，女兒塞爾琦降臨人世。整個過程只用了4小時。

對39歲的薩芭而言，當媽媽是很自然的事，不過，也不是全無沖擊。“很難解釋清楚，小孩讓我的生活有了劇烈的變化，好像穿越一扇隱形門，進入另一個平行的世界。當我回過頭看我過去的生活，幾乎認不出自己。”

對于動物的了解，是否有助薩芭撫育女兒。以及應付隨之而來的改變?“全身充滿母性的感覺真是無可比擬，”她說，“我信任自己的動物本能，跟著直覺走。從小觀察動物讓我學到，媽媽要跟嬰兒有很多親密的身體接觸，但是不能太過保護孩子。”

眾所周知，西方世界對養育子女有多么提心吊膽：父母圍著孩子團團轉，深怕小孩攝取太多糖分；禁止任何可能讓孩子變得太“野”的玩意兒；更有買不完的嬰兒用品。現在英國，一個小孩出生第一年的平均花費是8853英鎊!

“這么年幼的人居然要用那么多東西，讓我很不解。每當我看到小孩好像成為大人的附屬品，穿著最流行的新衣、放在時髦的嬰兒車里推來推去被展示，我就受不了。”雖然廣告在非洲也越來越多，但跟西方比起來就小巫見大巫了。“每次到倫敦希思洛機場，我總覺得被一堆廣告轟炸。到處都有廣告牌告訴你買什么會讓你開心，或者實現你的愿望和需求，讓人覺得連思想都被控制了。”

晚上6點嬰兒送進蚊帳

薩芭之前才從肯尼亞的桑布魯國家動物保護區回來，那兒的孩子可以在樹林中步行數英里，沿途照顧家中的牛群與羊群，而且大象、獅子就近在咫尺。薩芭說：“悲哀的是，相較之下，西方世界的孩子就缺乏這股責任心，無法負擔和非洲孩子同等的重任。”

在非洲養育孩子會面臨頭號殺手——瘧疾，薩芭并沒有為女兒設立什么神奇的隔離房。她采取最簡單的預防措施：晚上6點過后，幫塞爾琦洗掉一身污泥，穿好衣服，把她罩在蚊帳里頭。而按時喂養女兒并哄她入睡，則是每日必經的繁瑣過程。“塞爾琦出生前，朋友叮嚀我們要顧好睡眠品質，我總是感到厭煩。那時我想，等我當了媽后，一定跟你們不一樣。沒想到他們是對的。現在我只是依循本能，她餓了就喂她，她睡了我就趕緊跟著睡，我與她有如共處一個愛的世界中。”

薩芭希望拍片時盡可能帶著塞爾琦，但總有不便之時。“很幸運，在非洲很容易找到親戚照顧她，她從來不需要跟陌生人在一起。遺憾的是在西方，這樣的家族關系已經漸漸消失。”

為人母后，薩芭在很多層面部有所改變。“它改變了我對所有母親的感覺。現在我極其尊敬單親媽媽，尤其是那些獨力撫養小孩的非洲女性(因為非洲有越來越多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

“假如有一天，我有能力提供工作機會，我一定會選擇女性，因為她們比男性更需要工作。”

看來薩芭還會繼續開著她的Land Rover在非洲的公路上奔波一段時日。“我希望繼續拍一些影片，改變人們對待大自然的態度。我們有力量解決危機，并且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我們只是需要將這股力量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