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的領悟

陳函謙

禮物能帶給我們溫暖，也可能帶來失落或傷害。不論是什么，禮物給了我們有形物質以外，更多的領悟。

小羊伴我抗癌路

林虹汝29歲，臺北市，學生

我20歲時罹患淋巴癌，幸好化療后康復，25歲，我決定赴美完成留學夢。我和姐姐從小感情好，她陪我飛到美國，又把她心愛的布偶小羊送給我。紐約天冷，我替小羊換上大衣，圍上小時媽媽織給我的圍巾，放在桌邊。想念家人時，我便抬頭看看小羊圓圓的笑臉，抱一抱它。

小羊附一顆愛心，姐姐曾對著那顆心許愿：“希望妹妹在美國順利平安。”再放進布偶身體，親手填充棉花。她回臺灣后又買了一只一模一樣的布偶，取名“小羊妹”。就這樣，羊姐姐在美國陪我，羊妹妹在臺灣陪她，人和羊都不孤單。

沒想到書念一半，我癌癥復發，只好休學回臺灣，接受一連串化療和骨髓移植。移植時，我在病房躺了快1個月，家人只能隔著玻璃在外頭陪我。有天，我發燒很不舒服，翻來覆去怎么躺都不對，突然看見家人帶著小羊妹在玻璃外向我揮手。姐姐拉著小羊妹，學我變換睡姿，我翻身它也翻身，我躺平它也躺平，好可愛。我忍不住哈哈笑，暫時忘了痛苦。

對抗病魔10年，我沒機會談戀愛，人生也慢了大家好多。參加同學會，大家都在開心地討論工作或小孩，只有我沒什么可以討論，既失落又尷尬，好像跟社會都脫節了。也因此，我特別依賴姐姐。她在新竹工作，周末才回家，偶爾她去約會，很晚還看不到人，打電話也不通，我便“虐待”小羊，捏它耳朵問它：“姐姐為什么還不回家?”

為了打發時間，我把抗癌經歷寫在博客上，好多病友給我回響，我才發現自己并不孤單；原來，努力把病治好，也可以給別人活下去的力量。

經過一年半的治療和調養，我終于恢復健康，今年就能回紐約完成學業。我跟姐姐撒嬌：“將來結婚，家里要留一個房間給我。”姐姐笑瞇瞇地說好。有姐姐和小羊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魚比女人容易懂

王先生45歲，臺南市，工程師

40歲生日，一個對我有意思的年輕女同事送了我一個小魚缸。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有人送我魚缸，好窩心。我從小是好學生，大學畢業就結婚，努力扮演好爸爸、好丈夫，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外遇，但那種遇到知己的感覺，讓我無可自拔地陷進去。

小時候，我爸經常捉狂揍我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就躲起來看我養的熱帶魚，魚缸里寧靜的小世界，讓人忘掉所有煩惱。沒想到結婚后，太太連魚的醋也吃。我周末喜歡整理魚缸、布置水草，一忙就是兩二三個小時，太太臉色超難看：“只會照顧魚，夫妻關系都不管。當你的魚還真幸福。”

或許因為父母失和，我對感情態度消極，遇到沖突就想躲。但我太太情緒起伏大，常對我大小聲、摔碗盤，搞得我好痛苦。我妹妹結婚那天，她怪我忙進忙出沒空注意她，竟不顧長輩也在，把一碗湯面從二樓砸下來。看到她青筋暴起的面孔，我又躲去看魚，但就算躲著，也覺得壓力好大。

最后我決定跟太太離婚，她找來親友同聲撻伐，要走房子車子和高額贍養費。我咬牙簽字，心想終于解脫，可以跟心愛的人開始新生活，一起養很多快樂的魚，夫復何求?唯一懊惱的是，搬走時太倉促，來不及帶走女友送的小魚缸。

離婚后我和女友同住，又養了一小缸孔雀魚，母魚生了許多小魚，我好開心叫女友來看，她卻說：“哎喲，魚缸好占空間，搬去辦公室行不行?”興沖沖地找她去逛水族館，沒10分鐘她打起呵欠：“看完沒?”

原來，當年她送我魚缸，是為了討好我，不是和我志趣相投；我以為找到知音，她卻跟前妻一樣，嫌我不會說話，要我不要老是注意魚……

愛一個人很難，溝通相處更難，對我來說，養魚、布置魚缸簡單多了。

不堪回首的夢魘

X女士51歲，臺中市，商

2009年6月，我悄悄和“劉博士”去辦結婚登記，他送我一塊名牌女表當結婚禮物，還說：“明年的結婚紀念日，禮物我也準備好嘍。”我做珠寶生意，一看就知道這是舊款二手表，表帶內側有點生銹，市價大概十幾萬(新臺幣，下同)。那表太大也太老氣，并不適合我，但他費心準備，我還是很感動。

我23歲結婚，先生很疼我，可惜他33歲時便罹癌過世。當年，他也送我一塊手表當結婚禮物，那是芝柏的機械表，每天早上起來要轉一下。我一直戴著它，心思全放在3個小孩身上，努力賺錢養大他們，沒想過再找對象。

這幾年，2個女兒陸續嫁人，只剩念高中的兒子，家里變得好安靜，我很不習慣。女兒怕我孤單，鼓勵我交男朋友，正巧，我在朋友的產品發表會上認識“劉博士”。他外表斯文，自稱紐約大學心理系教授、也是心理醫生，認識一星期、吃飯3次，他便送我一盆親手插的花，說我是他想共度下半生的伴侶，隨即拿出蓋好證人印章的結婚證書要我簽名。

我有點驚喜，也有點遲疑。他說沒關系，先用3個月彼此適應，再考慮同住。我被愛情的浪漫喜悅沖昏頭，便答應去登記。收下手表，我也想回送他禮物，他說，他要一輛奔馳車。我當場愣住，他趕緊說：“二手的就好，不用超過100萬。”

車還沒買，沒兩天，他又要借250萬元。我拒絕，他竟翻臉罵我三字經。我嚇得提議離婚。他約我去他租的套房淡判，我一進門，他便痛打我、逼我脫衣“履行夫妻義務”，又要求2000萬元離婚費。我趁他上廁所傳短信給家人，才報警獲救。

律師查了劉某底細，我才知道被騙了。他是個私人司機，有多次猥褻、強暴和恐嚇前科，根本不是什么博士、教授。這場“婚姻”成為我不堪回首的夢魘。至于那塊手表，我提離婚時，就帶去還給他了。律師說：“干嗎還他?”我不需要，那塊表不屬于我。我有亡夫送我的機械表，就夠了。

(編輯／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