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

靜謐中，習慣了用敲打的鍵音記錄點滴的靈思。這樣的記錄，是描述，也是點綴。雖然有時謹慎，有時任情，有時柔媚，有時故作深刻。但自我陶醉式的沉迷，終是單純的守望。

守望，是心靈的獨享。

失語的時刻，一切都沒了聲響。唯有心跳的節律，暗示著存在。難以言說的苦悶和彷徨，讓空氣窒息。交錯的思緒，編織成一張張無形的網，殘酷地，粘住了自由的呼吸。

站在窗前，遠望。天，是藍的。云，在自在地游蕩。操場格外的寂靜。靜得，有些可怕。

大葉楊一貫是孩子們夏日里的寵兒。無數雙綠手指互不相讓，擁擠中，微笑著從爭奪的縫隙里各自向四面八方伸展。繼而一片陰翳。鋪展在水泥臺階上，影子散發出涼爽的氣息，引來孩子們帶著汗珠隨時駐足。

門口的丁香樹，在角落里寂寞地打著盹兒，花壇里只有暗香婆娑，卻少有嗅覺的觸摸。龍棗槐下，葉兒們低眉順眼，在孤單中低語，甚是清涼。較之往日，卻也多了一份落寞。先前玩石子的調皮鬼不見了蹤影。

止于那日，風吹過，一切了無痕。

光與影的交錯，模糊了鮮活的記憶。靈魂的舞蹈，成了風干的心果。

不自覺地讓肺葉起伏，只為保持片刻的順暢和寧靜。跟隨著走廊里彌漫的鋼琴曲，輕聲慢步。

放飛理想和希望的空間里，熱氣蒸騰。唰唰的筆與紙的摩擦聲，此起彼伏。巡視的教師，一臉嚴肅，儼然臨陣指揮。看往日那些活潑的小臉，汗珠漣漣。一會兒咬著筆尖凝思，一會兒抓耳撓腮眼望天花板。猛拍腦門的頓悟，被胖乎乎的小手迅速地捂上。舌頭的伸展，受到了約束。

走過一間又一間，場景各異，熱氣的溫度持續不退，嘈雜聲不絕入耳。搖頭晃腦的背誦，互相提問的得意，教師心急火燎的陳述。門口處，另一位正在不停地俯首看表，時間，在輪流的等待中，開始“發燒”。時間到了，另一科目的卷子迅速地從桌堂里跳出來，孩子的頭腦快速地調整狀態，“科學探索”馬上從太空降落，現在開始到實踐基地進行“綜合訓練”。又是一通不停嘴的背誦。

孩子們課間休息的腳步，速度明顯快了幾倍。爭分奪秒，只為了能多到外面透透氣，哪怕只得幾分鐘，也好。

辦公室里，是大家在一起的互相提醒。標準答案是關鍵，字的書寫也不可忽視，盡管，三年級的孩子識字量有限，但統一的檢測，是絕對不允許“拼音”侵占“漢字”的領地的。絕對的含義，在這樣的時候，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威。沒有人敢輕易打折。

總在想，是什么樣的力量驅使我們在不斷地靠近?理性的分析，過于夸大其辭。現實的困境，又無可辯駁。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誰之過?當這樣的責難來自他者，推卸后的良知，還是寢食難安。如來自自我，拷問后，多是習慣性的順從和妥協使然。

習慣，有時可能是一種可怕的慣性。

理解了的規則，是透明的樣本，而潛規則的漩渦，常常讓人不能自拔。

“童年時過著童年”“教育讓生命在場”這樣的愿景，在考試的硝煙里浸染過后，總會或多或少地失色。本該繁茂的，因少了豐沛的滋潤，日漸荒蕪。我們能做的，是盡量不讓眼睛老去，不讓心靈荒蕪。

熱浪沖擊，迅速抽身。

門口處，清涼的夏風撲面。忽見腳邊，躺著幾片落葉，俯身拾起。

(作者單位:遼寧葫蘆島市龍港區西苑小學)

責任編輯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