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怪物并不過分,因為更多的人都叫他惡魔,但是他瘦骨嶙峋,相貌平平,又很難讓人相信這個人曾經(jīng)是一個敗類。
罪行: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納粹德國共屠殺600萬猶太人,其中包括一百多萬兒童。愛沙尼亞等一些國家的猶太居民幾乎被殺絕。這次大屠殺的執(zhí)行者之一就是惡魔阿道夫·艾希曼。
該犯的罪行罄竹難書:他親手制定了“徹底解決方案”,即把猶太人趕到一起,然后集中到集中營處死。他不僅是計劃的制訂者,而且是計劃的實施者。
他曾在匈牙利下令驅(qū)逐65萬猶太人,曾是奧斯威辛集中營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該集中營因在二戰(zhàn)期間屠殺數(shù)百萬猶太人而臭名遠揚。
二戰(zhàn)以后,狡猾的艾希曼利用當時的混亂,喬裝打扮,多次改變身份,巧妙地逃脫了一次又一次追捕。他先是喬裝成伐木工,在德國呂內(nèi)堡海德的一個偏僻村莊隱匿了4年,然后出逃至意大利熱那亞。1950年6月,他又僥幸來到了南美的阿根廷,改名為克萊門特,混入了阿根廷梅爾塞德斯汽車公司。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許多人都以為艾希曼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1951年9月1日,以色列全國性的情報安全機構(gòu)摩薩德建立。該機構(gòu)的首要任務是把在逃的納粹戰(zhàn)犯緝拿歸案。在摩薩德制定的10名急需抓捕的戰(zhàn)犯名單中,艾希曼的名字高居榜首,只是因為線索太少,多年來不曾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兒子泄露父親身份
1957年秋末,追尋這些納粹的獵手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艾希曼的蛛絲馬跡。該線索的最初發(fā)現(xiàn)者是一位18歲帶有一半猶太血統(tǒng)的姑娘羅澤·赫爾曼。
羅澤住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市郊的奧利沃斯區(qū),她是公認的貌似天仙的“皇后”。1957年秋天,一個20歲的德國移民小伙尼克·克萊門特,加入了追求者的行列。他不是夸耀自己家庭的當今和未來,而是稱頌父親的歷史。
“我父親當年是德國軍隊的一位高官,他不僅指揮陸軍,還能調(diào)動黨衛(wèi)軍……”
“那么他是一位將軍了?”
“不,不是,不過他的權(quán)力比將軍大得多,他足足可以掌握上百萬人的命運……”
“他想必是7.20事件的參加者了?”善良的姑娘把這位老人當成刺殺希特勒的英雄。
不料,尼克卻地反駁起來,“哪里的事,我父親哪能跟那些敗類攪到一起。他決不是叛徒和懦夫。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全部完成元首交給他的任務,把猶太人統(tǒng)統(tǒng)消滅掉。”
“你說什么?”姑娘吃驚地睜大眼睛。望著羅澤的金發(fā)碧眼和高挑鼻梁,尼克說什么也想不到這位小仙女會是半個猶太人,更沒有想到自己已經(jīng)成了父親的第一個掘墓人。
女特工巧計順藤摸瓜
羅澤回家之后,把自己的氣憤一股腦地對父親講了,他的父親洛塔爾·赫爾曼是猶太人,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中雙目失明的他,是集中營里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之一。過了幾天,洛塔爾讓老伴給他讀報時,聽到這樣一條消息:德國法蘭克福總檢察長弗里茨·鮑威爾博士正在尋找黨衛(wèi)軍頭目艾希曼,據(jù)說此人目前蟄居阿根廷。洛塔爾一下子愣住了,他立即聯(lián)想到女兒那位奇怪的男朋友。于是,他讓女兒帶著他找到了尼克的朋友,得知尼克家住在查卡布科大街4261號。
他們驅(qū)車前往,找到了查卡布科大街4261號,發(fā)現(xiàn)上面掛著“達古特宅”和“克萊門特宅”兩塊門牌。洛塔爾確信自己發(fā)現(xiàn)了艾希曼的蹤跡,回到家立即讓妻子給德國檢察長寫了一封信。鮑威爾博士是個德國猶太人,受過納粹迫害。他秘密地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以色列。摩薩德首腦伊塞·哈雷爾一接到鮑威爾的通報,很快派出干練的偵察員于1958年1月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郊區(qū)進行調(diào)查。不料,狡猾的艾希曼離開了原住址而不知去向。
一年后,有一名前納粹分子為自己過去犯下的罪行痛悔不已,主動向鮑威爾檢察長通風報信。他說艾希曼目前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化名里卡多·克萊門特。鮑威爾立刻親抵摩薩德總部,通報了這一重要線索。哈雷爾立即派出一名女特工和兩名男特工,再次飛往布宜諾斯艾利斯。艾希曼似乎嗅到了某種異常氣味,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摩薩德又不能挨家挨戶向鄰居們打聽克萊門特的下落。怎么辦?聰明的女特工迪娜·羅恩想出一條妙計。她物色了一個機靈的小聽差,交給他一項任務,“把這個小禮品盒送給一位紳士,但是千萬別讓他知道是誰送的,也決不能讓旁人得知此事。”她對小聽差說:“這不過是一件意外的生日禮物,我想讓他喜出望外。”小聽差記下了那個男人的姓名地址:里卡多·克萊門特,查卡布科大街4261號。女特工叮囑:假如收件人已經(jīng)搬家,一定要設(shè)法打聽到他的新住址。這樣,即使禮品送不到,也同樣付給他可觀的酬金。她在小禮品盒里裝了一個金質(zhì)打火機。
雖然艾希曼搬了家,但是這個小聽差很快就找到了艾希曼的兒子尼克的工作單位,并記下了他上下班騎的那輛摩托車車牌號。于是,摩薩德特工跟蹤著尼克來到他的家門口。他們大吃一驚:克萊門特竟然住在一幢破舊的孤零零的平房里,四周連柵欄都沒有。特工們經(jīng)過深入調(diào)查終于搞清楚:里卡多·克萊門特最近到圖庫曼省的梅塞德斯汽車制造廠做工了,沒有人知道他何時回家。
這些情況被迅速報告給了哈雷爾。哈雷爾想拍一張照片來證實克萊門特確實就是艾希曼,他親自來到阿根廷,對部下斷言:克萊門特將于3月21日回家。原來哈雷爾在摩薩德新成立了一個特別辦公室,專門收集艾希曼和其他在逃納粹戰(zhàn)犯的材料,哈雷爾從這些材料中得知:艾希曼夫婦將在1960年3月21日慶祝他們的銀婚紀念日。
3月21日中午11點45分,加里巴爾迪大街上緩步走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此人50多歲,已經(jīng)謝頂,他手捧一束報春花來到家門口,向正在迎候自己的妻子遞上鮮花。
哈雷爾讓專家將現(xiàn)場拍來的照片與艾希曼舊日的照片做了比較,毫無疑問,這人就是艾希曼!
準備緝捕
伊塞·哈雷爾為摩薩德定下了一個艱巨的目標——鑒于艾希曼在納粹大屠殺中對猶太人犯下的滔天罪行,他決定:生擒罪犯并將其潛送回以色列,接受猶太法庭的判決。然而以色列離阿根廷有18000公里,就是坐飛機也要花20幾個小時才能到達,而且越境抓捕艾希曼這樣重大的事必須得到國家領(lǐng)導人的批準,這種事弄不好就會影響兩國關(guān)系,釀成政治事件。
哈雷爾找到自己的老朋友、以色列開國總理本·古里安,向他請示如何處理艾希曼一案。總理當即表示:“把他弄來!死的、活的都行。”
令箭在手,哈雷爾立即組織特遣隊執(zhí)行這次萬里擒魔任務。
碰巧,阿根廷正在籌備獨立150周年慶祝活動,阿根廷向以色列領(lǐng)導人發(fā)出了正式邀請。那么,完全可以在這架專機返航時順道將阿道夫·艾希曼帶回以色列。專機返航時間在5月11日,劫持時間定于5月10日。
摩薩德特遣隊進入阿根廷首都后,在費爾南多區(qū)的小旅館里分散居住,一人入住一間。另外還租了七個房間。代號叫“堡壘”的房間是行動總部,代號叫“宮殿”的房間是艾希曼的囚禁室,其他房間備用,一旦當局找尋失蹤的艾希曼可以用來轉(zhuǎn)移。由于偽造了足夠可以以假亂真的證件,入住和租房工作非常順利。
化名為克萊門特的艾希曼此時每天都處在以色列特遣隊的監(jiān)視之下。特工人員不久就掌握了艾希曼的行蹤規(guī)律:每晚7時40分左右,艾希曼總是乘203路公共汽車,然后步行回家。一直從事諜報秘密工作的艾希曼不但改名換姓,而且經(jīng)常變換住址,日夜提防著猶太人的追殺。
實施綁架的日子臨近時,阿根廷禮賓部門突然通知以色列:由于組織方面的原因,以色列國代表團的抵達時間推遲到5月19日。
哈雷爾感到進退維谷:押后逮捕艾希曼怕夜長夢多,如期逮捕艾希曼,又不知如何將他穩(wěn)當藏起。深思熟慮之后,哈雷爾決定按原計劃行動。為慎重起見,哈雷爾把行動時間推后一天,定為5月11日,并新買了一輛應急車,這是一輛舊的“別克”牌轎車。
行動在即,哈雷爾最后召見了行動人員,要求他們務必成功。萬一事發(fā),也要一口咬定,自己的行動未受任何人的指使;事敗而能逃脫,立即設(shè)法乘火車轉(zhuǎn)移到鄰國;若發(fā)現(xiàn)艾希曼逃跑或?qū)で蟀⒏⒕奖Wo,則將其當場處決。
活 捉
5月11日19點25分,特遣隊綁架小組的汽車到達目的地。這時,第一輛汽車出現(xiàn)了“故障”,第二輛汽車停在距其30米外,公路另一側(cè)的停車道上,司機和助手們打開汽車罩蓋,正滿手油污地擺弄發(fā)動機。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班車已經(jīng)過去了兩趟,可艾希曼卻遲遲不來。手表指針指向了20點過5分,焦急的行動負責人,用袖珍無線電對講機請示哈雷爾,得到的答復是:5分鐘內(nèi)如果不見“獵物”,即全隊撤回。
就在這時,終于又開來一趟班車,一名乘客在街道售貨亭旁邊的站臺上下了車。
“就是他!”一個摩薩德特工悄悄對身邊的同事耳語道。
“開燈”,隨著一聲低沉的命令,兩束強烈的汽車燈光直射到艾希曼臉上,把他照得眼花繚亂。這時,尾隨其后的摩薩德特工彼得·馬爾金輕輕拍了拍艾希曼的后背說:“勞駕,先生。”艾希曼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馬爾金按倒在地,驚叫起來。馬爾金迅速將一塊棉布塞入了他口中,幾個人瞬間就把他塞進了汽車。
第二輛車立即開過來問:“完事了嗎?”
“完了!”馬爾金低聲答道。兩輛汽車飛速般地離開綁架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此時,車中的艾希曼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他的頭部被一名摩薩德特工粗壯的大腿緊緊夾住。車內(nèi)沒有任何人講話,他聽到的唯一一句話是用德語說的:“別動,否則立刻干掉你!”
艾希曼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事既至此,他知道如果反抗的話,以色列人立刻就會把他處決。
以色列人把艾希曼押進“宮殿”。扒去了他的所有衣褲,刺在他后背緊靠腋下的一處“卍”字標記立刻暴露出來,這是當年納粹黨衛(wèi)軍組織的血腥符號。摩薩德特工給艾希曼套上了一件睡衣,然后把他綁在一個鐵床上,開始訊問。
“你的國家社會黨黨證號碼是多少?”回答幾乎不假思索:“889895。”
“那么,你的真名叫什么?”艾希曼頓時渾身顫抖起來,幾秒鐘后,他膽戰(zhàn)心驚地回答:“阿道夫·艾希曼。”
安全抵達以色列
在一個主權(quán)國家里進行綁架活動,不管被綁架者是什么人,都是一種犯罪行為,如何通過阿根廷海關(guān)人員的檢查呢?把艾希曼帶出阿根廷的方案,經(jīng)過哈雷爾的周密考慮后開始付諸實施。
一名摩薩德特工住進了當?shù)氐囊患裔t(yī)院,病因是他在一次精心策劃的“車禍”中得了“腦震蕩”。按照哈雷爾的要求,這位“病人”住院后,必須表現(xiàn)出他的智力狀況每天都在緩慢地好轉(zhuǎn)。這樣,他就可以得到一份由阿根廷醫(yī)院簽署的醫(yī)療證明,和一份允許他返回祖國以色列“繼續(xù)治療”的許可證。
5月20日,“病人”剛一出院,所有的文件便交到了那位精于偽造證件的摩薩德特工手里,兩個小時之后,“病人”已經(jīng)變成了艾希曼。他的照片赫然貼在了原“病人”頭像的位置上,并有一行小字寫下了他的面目特征。
這一切全都干得天衣無縫。1960年5月20日20時(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間),特遣隊的醫(yī)生給艾希曼打了支藥力極大的麻醉劑,令他昏昏欲睡,即使有人盤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車隊來到機場,一名阿根廷哨兵見是專機組人員專用車,又看他們興高采烈說笑著,認定這是對阿根廷有好感的客人,只朝車內(nèi)瞟了一眼,連證件也不看,就揮手讓車子駛?cè)霗C場了。
23時50分,預定起飛的時間到了,但專機卻沒得到準飛許可,把機上的以色列特工嚇個半死,以為阿根廷警方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21日0點05分,控制塔傳來準飛令,專機立即騰空而起。頓時,機艙內(nèi)爆發(fā)出熱烈的呼聲。
24小時后,專機安全抵達,在以色列利達機場降落。哈雷爾一下飛機便直奔總理辦公室,他對著本·古利安說:“我給你帶來了一件小小的禮物。”
本·古利安驚呆了。沒想到這些勇敢的小伙子們還真把艾希曼給帶回來了。
幾個小時后,本·古利安走上議會大廈講臺,用顫抖的聲調(diào),對議員們說:“我應當通告諸位議員先生,以色列秘密情報局的特工人員不久前已經(jīng)抓獲最大的納粹罪犯之一——阿道夫·艾希曼。他目前已經(jīng)處于以色列的監(jiān)禁之下,擇日將送交以色列法庭審判。
隨后,議會大廳里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伊塞·哈雷爾坐在議會席的后排,領(lǐng)受著人們的掌聲。
尾 聲
1961年4月11日,審判開始,全世界的新聞媒介都作了報道,艾希曼的辯護只有一句話:它只是在執(zhí)行命令。
1961年12月25日,以色列最終判他滅絕人性罪,處以絞刑。
艾希曼臨刑前對摩薩德采取的行動作了一番評價:“這件事(綁架)辦得很在行,組織和計劃工作很出色。我對此發(fā)表自己的看法,是因為本人在警察和特工部門積累了親身經(jīng)驗。”
萬里擒魔,使以色列摩薩德聲名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