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春玲
(東北師范大學,長春,130024;哈爾濱理工大學,哈爾濱,150040)
“轉喻”的概念界定通常是目標域為源域提供心理可及性(K?vecses&Radden 1998:39;Langacker 1993:30:Barcelona 2002:246),但對“可及性的實現方式”缺乏深度探討和區別性分析。學者們公認轉喻的源域和目的域應屬于同一理想認知模式即認知域,但認知域在目前的定義也有多種,且何為源域與目的域屬于同一理想認知模式?另外,轉喻思維是用事物突顯的、易感知、易記憶、易辨認的部分代替整體或其它部分,或用具有完型感知的整體代替部分的認知過程(Lakoff&Johnson 1980:37)。那么,何為事物的突顯性、易感知性等特征?人類對事物相對突顯屬性的選擇的一般規律表現在:人類>非人類;整體>部分;具體>抽象;視覺>非視覺(如用容器代其內容物)等等,這只體現了話語生成時對其語言形式從其外延選擇上直觀突顯性,而不是推理或理解時對該外延的含意突顯指向的充要理據。換句話說,上面所總結的突顯是語言表達的直觀突顯,而不是思維推理中的認知突顯。
徐盛桓(2009:4)對轉喻的“心理可及”的具體操作模式作出洞悉性解釋:作為本體(目的域)的概念(設為A)和作為喻體(源域)的概念(設為B)進行認識上的聯系,從而獲得在認識上使B在一定的條件和語境下對A作出“還原”的認知效果;其運作原理是從認識上把握二者在外延內涵上的傳承,將這兩個原本不同概念的外延內涵形成一個復雜認知系統的構形。轉喻義就是以這些外延內涵內容的傳和承的方式發生的。這是對轉喻兩域可及性做邏輯形式上的動因分析,以及認知策略上的優化選擇。內涵和外延在心理建模的知識組構上形成遠近不同卻又一衣帶水的鄰近性類層級結構,從而對轉喻在其語言表達上所體現的外延從內涵屬性上找到解讀的依據。
傳承模型之所以產生自發性無意識運作,是因為大千世界中的事物、現象、實體等的外延和內涵之間存在必然的常規聯結,或非常規關系的不斷常規化。換句話說,有了常規性的積淀,才會發生非常規關系的重新納入常規化的過程,這造成了某類事物的內涵集日益壯大的局面,而且有可能在一定條件下掠地攻城,與其他外延的內涵產生交集,從而也變成其他外延的邊緣屬性。這樣就產生了本質屬性內涵和現象屬性內涵之分。
人類的認知本質上就是對關系聯結方式的探究,這一方面說明認知進化的不斷完善和發展要求我們延續從已知探索未知的思維路徑,另一方面就造成了同一外延的內涵集海納百川的動態聯結局面。這從根本上解釋了轉喻思維的發生立足點和操作根據地。本文進一步認為,內涵外延之所以能夠傳承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人類思維發展長河中的無意識思維慣勢運作,即類-屬聯結的思維模式是轉喻內涵外延傳承的本源性理據。
內涵外延的常規性聯結具體體現為事物的類和屬的必然聯結,也就是說,一類事物的提及通常指向其屬性的突顯,后者是前者存在性依據,前者是后者承載性依托。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容忽視地將目光投向這種思維方式的發生本源,且以文獻綜述為依托,以理論考察為準繩,提出了類-屬聯結是一種思維慣勢的說法,稱作“指類思維”或“類-屬慣勢聯結”。
“指類思維”引自“指類句”研究。以隱性全稱判斷的形式,相對于一定的語用需要,為指明一類事物的某一特征而作的特設判斷,即指類句,如“鳥會飛”(徐盛桓2010:85)。指類句又稱類指句(劉丹青2002:19)或概稱句(周北海2004:23),是特征概括的陳述句。指類句概述分為兩種:一,類—類,如“狗是一種動物”;二,類—屬,如“鳥會飛”。本文重點探討第二種。指類句的指類功能是通過某種可以使得SP獲得“以偏概全”意義的機制實現的(吳炳璋2010:93)。換句話說,指類句中允許出現反例,“鳥會飛”——“有的鳥不會飛”,如企鵝。該反例通常不會直接出現在指類句中,而是體現于指類思維。如果沒有對指類句容忍反例的認識或意識,許多隱喻轉喻的說法就不可理喻了(徐盛桓2010:90-91)。語言體現思維,思維大于語言,先于語言,由“指類句”推斷,指類思維(下稱指類)有如下特點:第一,高度概括性;第二,思維運作允許反例。
指類句的存在使我們透過現象看本質,直接導向對其內在思維模式的運作動因挖掘。文獻表明,指類是認知過程中得出的概述形式,是認知系統中最原始的默認。這在兒童前語言階段開始形成,且開疆擴土勢如破竹,形成跨范疇的并行認知。指類思維滋生于人類生存進化的不斷探求事物功能屬性的無意識過程,表征為“類-類、屬-類”聯結的慣性模式。類-屬聯結性是人類最早的根本思維模式之一,是認知世界的必然手段,是理解的快速性和拓展性的根本思維理據。
文獻總結類-屬是人類的根本性、默認性、規約性的思維,與生俱來且不斷衍生,是其他思維發展的立足根本和血統植入。兩歲半的兒童就可自發恰當地提煉、保留、傳播指類思維,進行指類表達(Gelman et al 2008);四歲時就恰如其分地識別指類句(Cimpian&Markman 2008)。四到五歲的兒童完全有能力對指類和非指類句作出有效區別,學者們認為,這是兒童大腦中詞匯儲備擴展的先決條件和有力保障。這說明,兒童對指類含意和特定具體含意可以作出較好的區分(Chambers et al 2008;Cimpian&Markman 2008;Gelman&Bloom 2007)。盡管指類句有以偏概全的特點,但它不影響類-屬思維的持續生成和理解,并借此對世界實施范疇化和再范疇化表征。兒童的思維模式呈這樣的狀態:將特定的屬性自然歸結到特定類上,不管這個屬是否為其中心屬性(Prasada&Dillingham 2009),借此營造世界知識結構網絡,形成概述性的先驗知識。如兒童在經驗中獲知“少”這一屬性,就會將其拓展性應用,如,“你開車開少點兒(慢點兒)”。某屬也許是某類的原型,卻是另一類的邊緣屬性,這并不影響人類以屬性為標準,進行范疇內外的指類性歸納。因此,“屬性”在認知世界過程中,具有絕對優勢。特點有三:(1)屬-類歸結具有一定的任意性;(2)屬和類的整合是自然的思維取向;(3)類屬之間具有歸納性。
實驗組 1:鮮果;實驗組 2:鮮果切片預凍后,進行真空冷凍干燥;實驗組 3:將切片后的草莓放入質量分數為10%的蔗糖溶液中滲透30 min,然后瀝干后進行預凍,再真空冷凍干燥;實驗組 4:將切片后的草莓放入質量分數為 10%的果糖溶液中滲透 30 min,然后瀝干后進行預凍,再真空冷凍干燥;實驗組5:將切片后的草莓放入質量分數為2%的果糖溶液中滲透30 min,然后瀝干后進行預凍,再真空冷凍干燥;實驗組6:將切片后的草莓放入質量分數為10%的蔗糖溶液并在功率為 150 W 的超聲清洗儀中滲透30 min,然后瀝干后預凍,再真空冷凍干燥;
類-屬慣勢思維模式是在兒童前語言階段開始形成并留存在思維發展的長河之中的人類最基本思維模式,是在心智和認知的雙重進化中從初級走到高級認知的必然歷史軌跡。模糊思維、因果推理乃至后來的轉喻、隱喻思維皆可從中找到人類思維模式的原始痕跡和進化地基。盡管指類已在更高一層的思維模式透析中消于無形,但其歷史存在及對其他思維方式的影響功不可沒。初級思維鏡像世界,高級思維凝練抽象。指類是從鏡像到絕對抽象的中介階段。指類特征論證了在“自然推理圖示”中,自然性和屬性突顯推理的辯證統一。指類是轉喻的預設,轉喻是指類的承襲,實質上都遵循了“屬性”操作的模式。
另外,我們從心理距離理論上也找到了屬性操作的依據。Construal Level T heory(CLT)理論將心理距離和抽象化程度聯結考慮,認定心理距離的重要性,它決定采用事物的首要特征還是其邊緣特征作為評估和理解的基礎。CLT理論的中心意思是:心理距離越大,就越容易在更高更抽象的層面進行屬性表征,而屬性歸納則是語言形式、心理距離、抽象化程度之間的高度概述性的連接形式。心理距離的一般判定標準是:某概念的熟悉度小、間接性大、語境可及性不高,心理距離就大。言外轉喻的間接性大小因人而異,我們這里所說的間接性大只是相對于常規轉喻而言。根據上述表述,我們對屬性模式從心理距離概念上找到了一定的說服性理據。根據國外學者的相關研究,我們對話語含意解讀的一般傾向得出這樣的認識:(1)話語從屬性上歸納而確定含意;(2)心理距離大的話語屬性歸納表征性強;(3)心理距離大則尋找較為容易的抽象性屬性概念化處理方式。因此,屬性的概念化認定由間接性大直接導致。
上文論證了類-屬聯結是人類思維的本源性和本質方式。我們的問題隨之而來,類和屬的任意性如何劃分?類和屬的歸納性又遵循什么路向?根據在線新華詞典,屬性分為本質屬性和現象屬性。那么,類聯結的屬性究竟是哪一種?這要視情況而定,在指稱轉喻中通常與本質屬性形成關聯,該轉喻模式在歷史沉淀下達成社會文化共識,因此具有常規性。在言外轉喻中,類屬通常是非常規聯結,這是人類認知進化要求下從初級具體模式走到高級抽象模式的必然軌跡,以及認知世界的經濟有效途徑。
我們也從《康熙字典》對“屬”的解釋中明晰了“轉而知喻”的類-屬慣勢化的轉喻精神之歷史痕跡:“連也;屬,聚也;又托也,付也;屬,結也,又足也;屬,昭穆相次序也,又類也;屬,適也,注也;屬,注目也”。由此可見,“屬”以聯系兩事物為其存在的根本方式,并始終存在移情別戀趨勢(托也,付也),即屬性托于另一事物以生聯結,以明外物,以適自身,以達天下。某一類事物的屬性可由己及人,對他類事物作相關的適從和注解。因此屬性操作特點符合轉喻標準界定之一,即“突顯”(屬,注目也)。
屬性既然是轉喻思維、尤其是推理和解讀話語時的突顯表征,那么其本質和非本質的屬性共同構成了其突顯類層級知識組構,且形成在不同語用參數的干預下高低貴賤各異的解讀候選。舉例來說,在指稱轉喻“新手”代“新員工”中,手是作為員工的本質屬性在特定語境下產生的特定突顯;在另一種語境下,如在足球隊中,“新腳”則更適合充當隊員的本質屬性。在言外轉喻“萬丈紅塵,即是我的七尺之棺”(慕容雪村《原諒我紅塵顛倒》)中,就蘊含著非本質屬性連帶化的過程,即“七尺之棺”是話語外延,在常規關系作用下,直接突顯其本質屬性“死亡”的內涵;在Panther和Thornburg(2002:283)的轉喻區分標準“源域仍可及”的制約下,“死亡”的屬性使源域產生可及性操作,也就是死亡變成紅塵的臨時屬性,從而對紅塵作出非本質的注解即悲觀。
綜上,類-屬慣勢操作模式可以作這樣的釋義,“類”指的話語表達突顯的具體內容,通常有整體>部分、具體>抽象等表征形式,我們稱作外延;“屬”指的是沿著話語突顯的指引線索,在對其內在含意各項推理中歸納出來的本質屬性或受語境干預影響的非本質屬性,即內涵。話語的生成和解讀過程都以該句的屬性含意為基本思考點,這就是語用視角下的“意向性”,也是禪家“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的宗旨境界。
“內涵外延傳承”說對轉喻解釋的基本精神是:轉喻之所以可能,是因為可以從類屬范疇同一性的關系引伸出類屬范疇內的事物的內涵外延有傳承關系,從而可在一定的語境中相互認定,實現指代。該表述中的“類屬范疇同一性”指的是稱轉喻內涵外延得以傳承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如果要發生傳承還需要“以此代彼”的常規替換和“由此及彼”的心理路程。在這種情況下,指稱轉喻兩域之間會在常規聯結和慣勢共識的前提下達成語言層面的不可逆性替代現象,如“新手”代“新員工”的使用,手是員工的同一范疇內的本質屬性或常規內涵的一員,“手”自然激活“員工”認知域從而實現心理可及。但我們通常不用“員工”替代“手”,這就是替代的不可逆性發生。傳統轉喻理論將之解釋為同一范疇內和特定語境下的突顯度,我們將之補充為同一范疇內的對比突顯度,這也同時說明整體優先性在思維層面的朝氣蓬勃。
類-屬聯結的思維情況不僅包含二者同一范疇的操作,也同時由于屬性在記憶中的恒定留存和其由己及人的動態本質從而對其他范疇作出適從和注解。由此內涵外延傳承有可能在一定條件下發生這樣的情況,即內涵1可以解釋外延2,前提是內涵1是外延1的本質屬性,卻是外延2的非本質屬性。也就是說,內涵外延不一定要有邏輯上嚴格的一一對應關系,而更多的應該體現其認知上的多元對應。據在線新華詞典,內涵是一個概念所反映的事物的本質屬性的總和;外延是適合于某一概念的一切對象,即概念的適用范圍。這本身就說明內涵外延不是單一對應而是多維對應的傳承機理。
由此,我們補充一種內涵外延傳承中的方式,即“類屬范疇趨同性”。就轉喻而言,“趨同”指的是目標域的本質屬性隨附到源域上面,形成其臨時現象屬性從而對源域的屬性重新認識且產生解讀。這在本質上還是內涵外延傳承機理的運作,只不過對傳和承的延續方式作出補充和完善,一傳一承之間盡顯“趨同”風采。類屬同一性體現了轉喻操作的邏輯常規和經驗共識,而類屬趨同性體現了對客觀世界的主體意向構建性認知。我們以內涵外延傳承在言外轉喻中的運行為基本考慮,仍以慕容雪村的“萬丈紅塵,即是我的七尺之棺”為例說明這個情況。
這里要特別說明的是言外轉喻具有目標域不出現的特征。語言表達皆為源域借以獲取目標域屬性含意從而實現解讀或者交際的快捷。上文中A和B之間并未形成過集體意義上的相似性,也就無法借七尺之棺的源域達成對萬丈紅塵心理可及的隱喻效果。相反,這是說話人主體意向性下的關系拉近,為其意向態度指明了推理路向。這里形不成必然的映射,也不存在必然的相似。因此該句無法說成是借B源域以相似性基礎為A目標域提供心理可及,而是以破解B的屬性為基本考慮結合A共同形成最終目標域的“A是B”的轉喻構式。可以這樣表征:A作為大方向上的目標域,需借助對B屬性的歸納來解讀,也就是屬性B1是解讀該句的決定性因素。B1與B的關系是源喻在目標域的轉喻,借助B1對A的解讀是強加過程達成B對A大方向上的心理可及,但最終的目標域不是A也不是B而是(B1+A)1。因此從解讀角度出發,A只能是為B提供了認知語境的解讀可能,在這個角度我們將A稱作源域,而對B的屬性解讀至關重要,我們稱之為目標域。其實言外轉喻通常是只出現源域而未出現目標域,但是著重推理B,因此我們將B視作推理對象從而稱作目標域。所謂的心理可及是指B1屬性在B的基礎上歸納的過程、B1強加給A的過程、(B1+A)1再次歸納過程,我們稱之為言外轉喻的“屬性強加聯想”(鄒春玲2010)。這就是說話語的解讀需要以目標域內涵推導作為根本操作形式。該間接言語行為從其形式和操作上可以定義為言外轉喻的一類。其中內涵外延的傳承分為三種情況:
(1)一傳一承。“傳”指的是該句含意獲取的關鍵不在其源域的解讀,而主要是借助目標域解釋源域的過程。根據上文所說類-屬的聯結是人類基本的、無意識的、自然的以及前語言階段生成的認知默認,那么,推理首先就要對目標域從常規關系上尋找解讀點,即內涵和外延在邏輯上的聯結。最突顯的也是與“七尺之棺”最具有常規關系的就是其本質屬性即死亡。這里從源域到目標域屬性的追問就是“傳”的過程,光有“傳”依然無法全面解釋此句的含意,由此再將“傳”的結果、即對目標域的屬性歸納“承”也就是隨附到源域上,生成整體性認知。
(2)重傳重承。上述一傳一承體現了轉喻操作的結果,而“七尺之棺”的確認則體現了重傳重承的基本過程,紅塵到棺材是第一次的“傳”,紅塵到棺材屬性“死亡”是第二次的“傳”;棺材到死亡是第一次的“承”,死亡到紅塵是第二次的“承”,“紅塵是死亡”是第三次的承襲。
(3)重傳難承。如在下句中,
“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這可不是心血來潮,我一直夢想有一間自己的店鋪,好當家作主,從領導、父母給我氣受那天起?!?/p>
“你不是被哪兒驅逐回國的吧?”(王朔《浮出海面》)
原則上言外轉喻操作是激活目標域本質屬性,作為依托推測源域。但有時目標域的本質屬性很難判定,產生重傳難承的過程。從“驅逐回國”到其屬性內涵的歸納就存在重傳難承的過程,原因是“驅逐回國”激活了多個屬性的內涵認知,很難確定哪一個為其本質屬性,哪一個又可以作為臨時屬性解釋源域?!皞鳌绷硕啻?“承”卻很難。我們只能對該句達成模糊識解,秉承了語用推理實質上是模糊推理(fuzzy inference)的精神。
由此可見,我們有理由將內涵外延的傳承作為轉喻運作哲學層面的總體指導精神,至于不同轉喻類型的運作方式則各有千秋。
內涵外延既然在認知上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那就必然會產生多個外延對應多個內涵的交叉傳承現象。內涵外延為什么會產生多重對應?我們在上文提及過認知進化的發展就是要從已知探索未知,就是要從貌似毫無聯結的關系體中找出其可能的關系性,以便解決現象眾多而認知有限的矛盾統一。另外,我們從心智哲學感受質的研究上也發現了支持性理據。
某一已知事物會有一些可辨識的特質,這些特質可在不同的經驗中重復體驗到,具有某種普遍性,稱之為“感受質”(qualia)。人們通常將特定時空內的內心感受隨附在特定的實體上,以物表情。實體承載的感受質通常保留下來,也會在特定條件下隨附到另一實體上,不同的感受質會在同一實體上體現,相同實體也會引起不同的感受。這就形成了五花八門的臨時屬性?!百|”會恒常保留,而隨附的不同實體則被同化,產生不同實體的同質感受效果。談論感受質就是試圖借不同實體歸納同一感受質的過程,理解的快速性因此而發生。如,“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白居易,《長恨歌》)寄情于物,月也“傷心”、鈴也“腸斷”,這是主體特定時空對特定實體的感受“特質”;再如,“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白居易,《琵琶行》),猿也“傷心”,這充分說明了同一人的同一質感受對應了不同實體,闡釋了“屬性”在話語表達中的突顯性和在記憶中的恒定性。
“質”則為內涵屬性,由于它的恒定本質而具備了聯結不同外延的可能性思維路向,由此而產生了各類不同內涵外延的交集。我們從而得出這樣的認識:某一內涵是某一外延的本質屬性,卻是另外一個外延的邊緣屬性,由此內涵外延產生交集現象即類層級結構,且以此作為轉喻“轉來喻往”操作的根本性支撐理據。
我們以言外轉喻“A是B”構式中目標域和源域同時出現為例,兩域同時出現與其說是二者的相處形式,不如說是其中一方的實質感受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依托的對象。當二者確定關系后,A的出現就自然代表了B的存在,就此形成指稱轉喻。但B的存在也無法阻止A繼續將其實質感受移情依附在C上面,這就形成了言外轉喻。雙方都在感受質的引領下,執著地發生寄情、移情效應,制造兩者關系的既無法完全決裂也不能從一而終的雞肋效果,主要原因就是屬性的忠貞不渝的恒定性和其紅杏出墻的移情性的雙重本質根源。
本文著重就內涵外延傳承的本源依據對其在轉喻操作中理論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作出分析。同時指出內涵外延的傳與承之間不僅有類屬范疇的同一性特征,也可以作為言外轉喻類屬范疇的趨同性的宏觀指導。分析過程不免掛一漏萬。這里的類屬思維慣勢對內涵外延傳承研究,有兩點不同于以往的分析:一、揭示了內涵外延的本質性特點,說明只有把握住這一本質性特點才能真正進入到轉喻特性之所在;二、借心智哲學感受質的研究,認定了內涵外延的動態傳承指導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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