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就能挺住

段奇清

2010年7月10日傍晚，天氣陰沉，女兒露露對馬燦說：“爸爸，我們去把媽媽接回家吧!”原來，媽媽陳小霜和爸爸拌了嘴，斗氣回了娘家。幾乎每一次爸爸媽媽鬧了矛盾，乖巧懂事的女兒總會想法子讓爸爸媽媽和解。聽了女兒的話，爸爸二話沒說，駕起寶來車帶著女兒就出發(fā)了。

車子就這樣不快不慢地在302國道上行駛著。當車子行駛-到新西鎮(zhèn)附近時，突然，有一道陰影向他們撲來，只聽“轟隆”一聲，他們被那狂暴的陰影挾裹住了。他的心一沉：完了!

那是一輛自重10多噸的“自卸王”，車上載著重達50多噸的石料。這時不是‘自卸王”，而是一個“魔王”!得知消息的陳小霜十萬火急地趕來，看到“魔王”下幾乎成了一堆廢鐵的寶來車時，一下子癱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

“魔王”到底沒能將父女二人吞噬掉，因為它同時撲向兩輛車，那是一輛物流車，物流車那還算堅固的駕駛室將“魔王”傾倒過來的一角頂住了，這就讓馬燦與女兒有了一絲絲喘息的空間。聽到媽媽的哭聲，小露露也哭了起來。

可瘋狂的“魔王”并不甘心自己被物流車頂住，它使勁向下壓著，仿佛已鐵了心要將他父女倆壓成肉餅!“小霜，你要冷靜，讓人趕快把女兒救出去!”昕到了丈夫的聲音，陳小霜鎮(zhèn)靜了許多。早已趕來的救援人員要陳小霜保持跟丈夫和女兒說話，讓他們一定堅持住。

“魔王似乎就是不讓父女倆有堅持的余地，在一次又一次地攻擊他們。第一次攻擊是9時22分。那時，救援人員從一個工地上找來幾根枕木和3個千斤頂，他們要將“魔王”頂起來。他見“魔王”一厘米一厘米退縮著，心中一陣輕松。

驀然，“魔王”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叫聲，“哐”的一聲又落了下來，好在“魔王”再次被物流車與枕木頂住了!馬燦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神。他仔細看了女兒一眼，他的心不禁又揪緊了!他看到女兒頭上的一塊三角鐵皮離女兒更近了。“不行，我得把它拽下來!”正在他要伸手時，卻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一陣劇烈的疼痛，這時他才發(fā)現胳膊被這塊三角鐵皮扎進了好深。他咬咬牙將胳膊抽了出來，然后扯下上衣的袖子將血流如注的傷口包扎住，這才去掰那塊三角鐵皮，可根本掰不動。馬燦只好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鐵皮下，他想這樣能保護女兒。他還對女兒說：“有爸爸在露露身邊，露露一定沒事的。”

9時45分，救援人員又調來了5個大噸位的千斤頂和幾塊鋼板，然后把鋼板墊在車廂上，這次人們吸取上次的教訓，只頂了十幾厘米，便趕緊用枕木墊上。這下父女倆安全了許多。

10時17分，“魔王”第二次抖開了威風，老天爺也來助紂為虐，下起了雷陣雨。千斤頂與枕木被淋濕后打滑了，在“嘎”的一聲悶響后，“魔王”又往下沉。馬燦的胯骨隨著一聲脆響，一陣陣刺痛。他知道是胯骨被壓斷了，為了不便女兒害怕，他咬著牙楞是沒叫出聲來。

“魔王”對父親的不吭聲似乎很惱火，lO時46分，它第三次展開攻擊。那時，救援人員找來了3臺吊車，讓這些吊車同時發(fā)力，總算將“魔王”向上拽了10多厘米，但那“魔王”就是不馴服，竟然將吊車的頭壓得翹了起來。這時，大量石渣乘機“嘩啦啦”怪叫著沖進來填塞了寶來車本來就非常有限的空間。之前，馬燦的左手被女兒緊緊握著，這一下，右胳膊又被石渣死死卡住了。

馬燦不知道這石渣是不是也壓著了女兒，眼睛向女兒看過去，一看，他心頭不禁一哆嗦，他看見女兒臉上滿是血跡，難道女兒的臉被飛起的石子砸傷了?這時，盡管他的雙手都不能活動，但他有能動的舌頭，他用舌頭輕輕地在女兒臉上舔了起來。露露頓覺一股溫熱與力量迅速傳遍全身。血跡被舔凈，他的嘴角有了一絲笑容——女兒臉上沒有傷，是自己胳膊上的血染紅了女兒的小臉。

11時20分，又有3臺大噸位吊車從遠處趕來，6臺吊車一起怒吼著牽拽“魔王”，1厘米，2厘米……寶來車終于得見天日。

11時50分，露露旁邊的車皮被剪出了一個直徑30厘米左右的豁口，女兒脫險了。

零點50分，父親也被救出送進了醫(yī)院。

經檢查，有所心理準備的醫(yī)生還是大吃了一驚：除了胯骨有兩處骨折外，他的雙腿共有9處骨折，其中7處為粉碎性骨折。醫(yī)生說，他沒有因疼痛而休克后死亡，沒有被“魔王”一次又一次濫發(fā)淫威而嚇破膽。更重要的是，因有了他的保護與鼓勵，幼小的女兒精神平穩(wěn)安然無恙。4個多小時與“魔王”的抗爭，醫(yī)生問他怎么能挺住這么重的壓力，他笑了笑答道：“是父親就都能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