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瓦罐的女人

一

最囂張的，是鐵器的叮當聲

有些空虛，如銹跡斑斑的夜

等待一粒雪的進入，在深處

秋天離開時的戀語久久不散

一滴酒精在唇邊疼痛，風

肆無忌憚地撕裂舊傷口

夜的縫隙那么黑，那么窄

請允許我，匍匐在你的胸部

我想，那時的雪

也許會再次開花

二

藍，是時候了親愛的，回我的瓦罐來

今天的夜是我們的

隔岸的簫音是我們的

扁舟裝滿了肥沃的句子，等待出發

酒瓶未揭蓋，我的語言先抵達空杯

白天我與數字打交道，甚至斤斤計較

夜晚，我要把假面具揉碎，然后

在瓦罐里灌醉，包括那些不順眼的色彩

比如，一品紅……

你說，過去的白已成定數，放它一條生路

先去花園，靠近枯枝，看葉子是怎樣

比風慢一步親吻根

你別低估我舌尖的力量

有時賽過千斤頂

動作快得超過魚跑上天空的速度

三

夜鶯，你這夜的精靈

我沒見過你這歌唱家的容顏

我怎么用霓虹做鋪墊，把你虛無地歌唱

有時歌吟得心疼流著淚還拒絕憂郁

你能不能為我低掛一輪月

照亮我的瓦罐

經年皺紋，右手筆尖

女人懷里的詩，枕邊流浪的囈語

都腐朽成虛弱的修辭

快了，夕陽吆喝著把羊群趕下山坡

誰還敢佇立水岸，注意!風從北方來

歸巢的鳥，有誤導的嫌疑

此時的梅，還藏在林子深處

你看不見她曾經的倔強和有意的壞

所以，她遲遲未開

四

把那只瓦罐抱起來，又輕輕放下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路，在你的泥濘里延伸

我在你的鏡中照不出花朵

三月的桃被春雨掩埋

未腐爛的骨在桃園低處

潮濕。當然那過程不如秋天的葉子

有一個漂亮的舞姿和優美的滑翔

花的芳香，被趕季節的鳥吮吸

起身吧，抱起那只瓦罐

雖然裝不了陽光，也沒有暖和衣裳

里面的日子，可以守望陳舊的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