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依杰尼起,到書簡勒節,從書簡勒節起,到德圖爾庫,從德圖爾庫起,到布哈依達,從布哈依達起,到史覺克。
——《指路經·甘洛篇》
尼日河在今天越西境內梅花鄉、白果鄉一段也叫曼灘河,與左手奔涌而出的白沙河匯合之后融為一體以磅礴的氣勢一頭扎進山谷奔甘洛而去。回想當年,長途跋涉而來的祖先應該也曾坐在這里,坐在德圖爾庫,望著北方兩條河谷陷入沉思是應該逆白沙河而上?還是應該順尼日河而下?取舍之間,他們只能憑著本能和一點點有限的經驗,沒有地圖,沒有任何通聯工具,甚至可能沒有足夠的口糧和衣物,能夠走到哪里?會遇見什么?他們一無所知。只是憑著一個簡單的愿望 憑著對一方可以安養生息的土地的渴望,他們毅然來到了這里,并且將繼續從這里毅然走向遠方。
2010年1月16日中午,我從史覺克(甘洛縣則拉鄉)逆尼日河南下徒步十余公里到達布哈依達(今白沙河,越西甘洛兩縣交界處)。風伴著水流自上游呼嘯而來,奔尼日河谷而去,卷起塵土白茫茫一片,風過塵落,七八戶人家緩慢地又次露出面容,無喜無憂,安靜地看這時光無聲流淌。河谷兩岸的山坡上,羊群悠然穿過樹林,并不理會雀鳥在枝上載歌載舞。抬頭看看天空,太陽正緩緩西移偶爾一片云朵投下影來,陽光下有犬吠遠遠飄起該上路了,再走一段過了梅花鄉鄉政府書簡勒節,便是馬克依杰尼(越西縣白果鄉) 是我今晚將要投宿的地方。家,大部分都是從南邊喜德縣遷過來的,我們這一家四代以前住在喜德諾果拉達(兩河口鎮),因為跟家支里的其他人產生矛盾,舉家搬遷,往北過了普火拉達(普雄),烏托拉達(越西)到了甘洛斯覺地區住了下來,后來住不習慣,就奔著斯果黑體家(阿火家一支)到了馬克,在這瓦布子錯山上住了下來。坐在火塘邊,沙馬益布老人很是健談,已近古稀的老人如今身兼畢摩和村長兩職,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從歷史到文化,到時事,老人信手拈來,語調平和,見解獨到。
深夜的塔拉沐浴在月光中,清冽冽不沾一絲灰塵,曲比老人站在月光里望著對面朦朧的馬克依杰尼說:“依杰尼是個神奇的地方,有三棵神奇的老樹,我們這里倒是很難見到老樹開花,聽說三棵老樹開花一般都在晚上,開花的時候啊,會發出三道金黃的光沖天而起,落人俄卓樹莫(西昌邛海),所以,只有在俄卓樹莫旁邊居住的有緣人,正好在老樹開花的晚上出門抬頭望天,才能看見三道金光,那都是些很有福氣的人了。傳說的依據可信與否無從考證 也不用考證,我想,傳說的意義并不在傳說本身而是透過傳說浮現出來的某些隱秘的信息。在
白果鄉鄉志上有著這樣的記載白果鄉政府,1951年1月建立,屬順河區直屬鄉。1972年,改成白果公社,1980年又改成白果鄉。鄉政府駐白果組,之所以取名白果,就是因為在白果村的白果組,有三株存活了幾百年的銀杏大樹這三株銀杏大樹歷經滄桑,卻年年開花結果,銀杏成了白果鄉的象征。銀杏又名白果鄉名即此得來。彝名馬克覺目鄉。
第二天早上,曲布老人讓小女兒帶我們去一個神秘的地方看看 穿過村子,在對面的山崖上,我們遇見了一塊石頭,石上有刻,字跡已然模糊仔細辨認之下,依稀是“奉旨征繳番保,萬歷葵丑抵此地全捷”的字樣,看來,因了利益的驅動,有人的地方,總也避免不了爭端,塵世紛擾,無處尋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