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無法作證(中)

三、妹子也是死里逃生

老家伙色迷迷地對雪艷說:“瞧見了吧?你今天假正經，明天假正經，遲早免不掉的事兒?！闭f罷，索性抱住張雪艷往按摩床上壓。張雪艷掙扎起來，打了他一個耳光，老家伙惱羞成怒，找到老板要求退錢并包賠損失。老板笑嘻嘻地說:“人家是專門按摩的，我再給你換個小姐?！闭f罷，點名叫來一個幾乎赤身裸體的小姐，并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好生服務啊，別讓咱的顧客上帝失望。”那小姐得了生意，歡天喜地地摟著客人走了。老板神情復雜地看了雪艷一眼，說:“你只管掙你的本分錢，別管其他的事了。”

從此，雪艷每天按摩刮痧。顧客特別多，累得腰酸腿疼，可每天能賺一百多元呢!也許是老板叮囑過的，顧客對她只是言語挑逗，再沒有出格的行為。雪艷心里還是有些感激老板，她想，先忍受一段時間，照這樣下去，每月三千元，做上兩年，有了錢，我自己開家正規的按摩院。到了晚上，她就找棉花把耳朵堵上，以減少那些淫聲浪調的騷擾。

然而，休息時卻不能安寧，那些搞色情服務的“同事”，聚到一起，不知羞恥地交流接客的心得經驗，有些還甚至對雪艷動手動腳做下流動作，一個女孩怎么聽得下去?眼前總有人晃動厚厚的鈔票誘惑她，有的還嘲笑:“來這里放著錢不賺當烈女?從這里走出去的女人，想說清白，有人信嗎?”還有的女人告訴她，老板之所以容忍她得罪顧客的過失，主要是看重她的“開發價值”，不過，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超過了他的忍耐，他什么都做得出來?！翱吹侥切﹥瓷駩荷钒愕谋０擦税桑嵌际抢习骞偷拇蚴?，我們姐妹都是他們的‘福利’，惹火了老板，一聲令下，七八個撲上來輪奸了你，讓你再烈女!”

太恐怖了!張雪艷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張無形的羅網內，不及早想辦法脫身，后果不堪設想!

此時，她已經做完一個星期，按約定可以分到一千多元工錢了，但當她拿著單據找老板結賬時，老板把她打量了半天，問:“這點錢撐著眼皮了?你不缺吃穿，我先替你存著，到時候連利息都有?！毖┢G說她不適合干這工作，要求結算。老板冷笑道:“你想走?給我得罪了顧客，那筆賬怎么算?還有，因為招聘了你占用了名額，就耽誤我去招聘更出色的按摩師，這損失誰賠?妹兒，想開些吧?！彼麎旱吐曇?，“我就是喜歡你，若是想得開，我破例按倒四六分成，你六我四，怎么樣?”雪艷說:“這錢骯臟，你補貼多少我都不干，既然工錢不給，那就算了?！?/p>

雪艷想拿起行李走人。這時，她才知道自己天真得可憐，寢室門口，打手們個個橫眉立目，讓雪艷不寒而栗。她知道硬碰下去肯定遭毒手，便假裝無奈地嘆口氣:“那就倒三七分吧?？墒?，我剛來了例假，不能馬上做那事。”老板哪里肯信，竟然粗暴地當眾扒下姑娘的內褲，幸虧她真的來了例假，這才免過了一難。

羞憤交加的張雪艷一刻也不能再等了，她把行李放回宿舍麻痹對方，然后借口出去買點藥，老板仍然不放心，讓一個保安遠遠地盯著……幸虧遇上了成雪峰。

聽著雪艷字字血淚的控訴，成雪峰的牙根咬得生疼。他原本也有個妹妹，小時候走丟了，如果活到現在也差不多二十歲，若是自己的親妹妹攤上雪艷這事該如何是好……成雪峰一拍桌子:“妹子，我本來就窮，又丟了工作。不過，你只管放心，有我吃的，就餓不著你。今后你想怎么辦吧?”

“我得打官司討說法，討回我的工錢和行李?！?/p>

“好，我幫你報案。我懂得一點法律常識，這該死的老板強迫、收容婦女賣淫并從中牟利，犯的是死罪，此害不除，得有多少女孩慘遭毒害呀!”說干就干，吃過午飯，成雪峰立刻寫材料，寫完已到下班時間，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去公安局。

成雪峰家只有一間房屋一張床，與雪艷不便相處，他得出去找地方睡。可張雪艷說，她剛受了那樣的驚嚇，怎么敢一人睡這地方?

“哥，你要是有那意思，現在就要了我。我絕對不跟任何人說，總比讓星辰那伙人糟蹋了強百倍?！?/p>

“妹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咱倆名都帶一個‘雪’字，就當我是你親哥。你只管放心，你哥哥我絕對做不出那禽獸不如的事來。”說罷，他就跟張雪艷一張床上睡下，夜里，連身都不曾翻過。

張雪艷一夜未曾合眼，聽著身邊這剛認識的“哥哥”勻稱的呼吸，她感動得只能暗暗流淚……

四、這種事哪有人管

早上起來，成雪峰突然想到有個表哥在市公安局當宣傳科長，何不找他將情況反映一下，把星辰那淫窩端掉，說不定表哥還能立功受獎，一高興幫他聯系份工作呢。他讓張雪艷在家等待好消息，自己直接去了市局。

見到表哥，成雪峰神情緊張地說:“表哥，現在市區有家洗浴中心逼小姐做皮肉生意，你快派幾個警察把老板抓起來，立功受獎……”

不料表哥聽他把情況說到一半，就笑著將一雙腿架到了辦公桌上:“小峰呀小峰，你是狗屁都不知道，這種事哪有人管。我立功?我膽敢破壞軟環境，弄不好連這身警服都別想穿了!”

“什么?警察打擊犯罪還丟飯碗?”成雪峰恰似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從頭頂一下子涼到了腳后跟，“法律我還知道點兒，強迫賣淫……”

“紙上談兵。小峰，跟我談法律，你歇著吧。”表哥從兜里掏出兩張百元鈔票，“安心掙飯吃，早點娶上個老婆才是當務之急，我的傻兄弟?！?/p>

站在馬路上，回頭望了望公安局大樓上那莊嚴的國徽，成雪峰傷心透了，沒想到表哥堂堂的宣傳科長竟然是警察中的敗類，幸虧沒當面講出來雪艷藏身的具體地址，否則走漏風聲，后果不堪設想。他決定直接到派出所報案。

來到分管星辰那片的派出所，成雪峰剛剛跟接待他的警察講了個開頭，那警察立刻止住他的話，把所長和同事都請來聽詳情。聽了成雪峰反映的情況，所長拍案而起，“反了!在我眼皮下搞這事?！庇謫枺靶』镒樱銢]跟別人說吧?”成雪峰點點頭，所長很興奮，并說要請成雪峰喝酒。下午帶著五名警察以及成雪峰共七人，直奔星辰洗浴中心。

星辰的保安怎么可能攔住警察，一行人長驅直入。老板從里面出來，臉上賠著笑問:“所長您好。興師動眾的，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自己清楚!”所長一把推開他，帶頭闖上了二樓。

可是，眼前的情景讓所長驚呆了，只見按摩的客人們規規矩矩地接受服務，那女按摩師們也并不像報案人描述的那樣幾乎裸體，她們都穿著洗浴中心統一發放的工作服，可以說包裹得嚴絲合縫;包房里哪里有什么床，只是一張沙發加一個茶幾，供浴客喝啤酒或喝咖啡，走廊上還有電子熒光屏，上面顯示著字幕:“本中心文明經營，顧客如有不正當要求，一律免開尊口!”

“所長大人，你們全副武裝闖入，干擾我們的正常營業，是不是得給個說法?”見抓不到什么把柄，那老板反而不依不饒起來，揚言要打市長熱線，直到所長說了好幾個“誤會”，這才作罷。

所長離開星辰中心，轉身對成雪峰說:“兄弟，你差點害了我呀。我還一片好心請你吃飯，你知道報假案是什么性質嗎?”

“假案?所長，這里頭肯定有貓膩，我憑我的良心保證!”

“良心?法律不相信良心!”所長冷笑道，“法律相信證據。你把所謂貓膩的證據拿到手，還可以找我，我保證不讓罪犯逍遙法外。若是再像今天這樣兒戲，別怪我不客氣?！?/p>

受了這樣的窩囊氣，成雪峰越想心里越不平衡。都是那個張雪艷!這小女子我根本就不了解，憑什么相信她的一面之詞，這不是自取其辱嗎?借著這股火，他拐進一家小酒店，又喝了幾瓶啤酒，直到天色黑下來，才晃晃蕩蕩地回了家。

張雪艷獨自在家，久等成雪峰不見回來，急得水米未沾牙，滿嘴都是燎泡，見她好歹回來了，一頭撲進雪峰懷里:“哥呀，事情不順是不是?嚇死我啦?！?/p>

一看雪艷這樣子，不像是做戲呀。成雪峰捧著她那張俏麗的臉，只見淚水紛紛，恰似梨花帶雨，哪里還忍心責備她:“妹子，跟哥說實話，你講的一切有沒有水分?”

“我憑良心和人格保證!”張雪艷嗅到對方滿嘴酒氣，臉色極其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又是良心!

成雪峰把白天的經過說了一遍。雪艷也像在聽神話:“不對呀，哥。包房確實是有床的，有時候那些小姐直到下半夜還接客，叫聲不堪入耳，怎么派出所一去就成了這樣，莫非有兩個星辰?”

正說著，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成雪峰打開門，竟然是老板孫小摳!孫小摳嘿嘿笑著說:“奉勸過你們別招惹星辰，咋不聽好人話呢?”

“你在偷聽?你怎么找到這兒的?”成雪峰一臉怒氣。

孫小摳不請自入，直接進了屋:“那天你們一離開，我就打車跟蹤到門口。現在你倆傻了吧?告訴你，整個市區叫‘星辰’的只有那一家，只不過，它有兩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