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蕭鄭出去辦事回來,路過彩票站,無意中抬頭瞟了一眼那張大紅紙上公布的中彩號碼,突然眼睛一亮,噢?什么?那不是我買的號碼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了張大眼睛再看看,沒錯!是真的!我就是買的這組號碼!隨之他的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狂呼:“我中了,是特等獎500萬呢!500萬!500萬呢!啊啊!發(fā)了!我發(fā)了!!”他舉起雙手做歡呼狀,雙腳離地高高躍起,有點興奮得忘乎所以了,真的不亞于范進(jìn)中舉。之后他四周看看,還好沒什么人,然后拍拍腦門兒,努力讓自己清醒清醒,平靜一下,做個深呼吸。使勁兒地挺直脊背向前走去。
蕭鄭邁著輕快的腳步,心里那個美呀!可這“餡餅兒”掉得太快,太意外,還真有點不敢相信,他用手指敲敲自己的頭自言自語:“不是做夢吧?”感覺很正常啊!這時他確信是真的了,便抬手拍著挺起的胸膛,在心中對自己說:我——蕭鄭,夢寐以求的一切就要實現(xiàn)了,我有500萬了,我馬上就成為有錢人了。“哈哈——”想著,禁不住笑出聲來。
我有500萬,要上交20%個人所得稅,還剩400萬,怎樣分配呢?噢——對!房子是目前最重要的,我要買一處大房子,最好是躍層,怎么也要100平以上的,大約100萬包括裝修。然后給自己買一部車,噢——不!要買兩部,也給女朋友買一部,大約要50萬。還要給父母買一所寬敞點的房子,逢年過節(jié)我們都回家里去,大些敞亮,這也要100萬吧。如果自己要結(jié)婚,買家具電器,還有宴請親朋至少也要30萬。然后,再給未來的孩子留下10萬做教育投資,心也就安了。還有——還應(yīng)該給女朋友家里一些錢,這樣她就不必再為家里的負(fù)擔(dān)沉重了,給多少呢?蕭鄭想得煞有介事,不斷地數(shù)著手指頭,那樣子仿佛錢已經(jīng)揣到自己口袋中一樣……
想到女朋友,他忽然想起彩票還在她那兒呢,這幾天在她老家那里出差,可能還不知道中獎的事情呢,于是蕭鄭激動地拿出手機(jī),想給她打個電話,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也好讓她早點回來領(lǐng)獎。他很熟練的播完安靜的號碼,等著通話,可是里面?zhèn)鞒?“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不對吧,她沒這習(xí)慣呢,是著急撥錯號了吧?再來一次,結(jié)果還是重復(fù)剛才的聲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他失望了,拿著手機(jī)的手無力地垂下來。是不是她的電話沒電了呢?因為她走得急沒帶充電器。想到這兒,蕭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很快撥通安靜家里的電話,因為這些天她就住在家里,結(jié)果是:“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一連撥了幾次還是同樣的結(jié)果。
蕭鄭拿著手機(jī),無精打采地走回家去。當(dāng)他仰在床上想整理一下思緒的時候,安靜家生活的窘狀又出現(xiàn)他腦際:安靜的父母年邁體弱,已經(jīng)失去勞動能力,維持生活已經(jīng)很艱難,還有一個多病的哥哥,為給哥哥治病,已經(jīng)欠下十幾萬的外債……
這不禁讓他打了個寒戰(zhàn),他不希望這樣去想,可是不這樣想……他想著想著,突然魚躍而起,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彩票站跑去……
蕭鄭跑到彩票站的時候,看見工作人員胡大姐正要關(guān)門下班,他跑上前去,氣喘吁吁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拿眼睛瞪著她。胡大姐是剛接手這家彩票站的,對他們還不熟悉,看到他的樣子,奇怪地問:“有事嗎?”蕭鄭只是使勁地點著頭,還是說不出話。“有什么事,快說,我要下班了。”蕭鄭使勁兒地咽下一口唾液,說:“我想問一下,這期的特等獎有人來兌獎嗎?”工作人員說:“有呀,今天開獎不久就有人拿著彩票兌走了。”“你還記得來兌獎的人什么樣子嗎?”胡大姐想了想說:“記得,一個挺秀氣的女孩兒,也就20多歲的樣子。”接著又說:“人不大,真有財運(yùn),500萬呢!”說著還晃著頭,嘴里不住地“嘖嘖”著,滿是艷羨的表情。蕭鄭可沒心情看她的表演,“你說的那個人個子有這么高?”說著用手在自己耳朵處比劃著。“對對,就這么高。”這句話不要緊,蕭鄭的心緊縮了,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完了……”
蕭鄭回到家里快10點了,因為他一直在樓下徘徊,希望安靜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可是眼睛已經(jīng)望穿,除了失望之外,所見的是無邊的黑暗,往日明亮的燈光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遙遠(yuǎn),還有些縹縹緲緲的感覺。無奈的他只好無力地一步步踱上樓來,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努力地清理著這一天里所發(fā)生的事情,但無論如何理不出頭緒來……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蕭鄭很晚才起床,第一件事還是打電話,分別打了幾次也還是和昨天一樣的結(jié)果。這一整天他簡直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懊喪,他憤懣,他不知所措……不能再等下去了,也無需再等,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一定是她……她的家給她的壓力太大、太沉重,她嬌小的身軀、柔弱的肩膀怎能承擔(dān)得起呢?可以理解她,也應(yīng)該理解她,但是她不應(yīng)該這樣無聲無息,這種行為讓人忍無可忍!這樣想著,怒從心頭起,隨即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明天去法院!
蕭鄭連夜寫好起訴書,第二天一早就去法院立案。法院下達(dá)傳票給安靜:要求三日之內(nèi)必須到庭。
收到傳票的安靜,雖然是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敢延誤時間,當(dāng)天晚上就回到了家里。
一頭霧水的安靜,瞪著驚愕的眼睛看著蕭鄭,聽著他滔滔不絕。然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似乎卸掉了心中的重荷,但淚水隨之簌簌地流了出來。她一句話也沒說,掏出了一疊彩票,從中間找出本期那張,扔給蕭鄭。蕭鄭拿起來仔細(xì)地看著,又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幾遍,傻了,眼睛瞪著彩票一動不動,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然后,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老天,為什么要捉弄我——”一頭仰倒在床上……
原來,蕭鄭近期彩票買得頻繁,記錯了,這期特等獎的號碼是他上期買過的,本期他根本沒中,虛驚了一場。還……哎——
蕭鄭去法院撤訴回來,空空蕩蕩的屋子里失去了往日的溫馨,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他抓起桌上的彩票使勁地?fù)P出去,又看著他們紛紛地飄落,他喃喃著:“彩票,彩票,你害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