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擴張悖論

摘要：美國次級抵押貸款危機引發的金融危機表面上看其導火線不再是有效需求不足，而是有效需求過于旺盛，以至于“過度”。而以馬克思的邏輯看來，資本主義的古典危機與現代危機并無本質不同，都是生產過剩危機。只有堅持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才能克服資本擴張悖論，構建和諧社會。

關鍵詞：資本；資本擴張；科學發展觀

中圖分類號：F0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0)05-0080-04

一、馬克思對資本的集中論述

什么是資本?通常有兩種理解：一是“作為一種生產要素的資本”，另一是“作為一種社會關系的資本”。馬克思的資本概念是二者的統一：

它的內在本質是社會關系，其外在表現則是生產要素。資本是市場中追求自身增值的社會關系力量，生產要素只有納入到這種社會關系中才成為資本。“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關系下，他才成為奴隸。紡紗機是紡棉花的機器。只有在一定的條件下，它才成為資本。”“資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會的、屬于一定歷史社會形態的生產關系，它體現在一個物上，并賦予這個物以特有的社會性質。”而生產要素的原始形式是“天然資源”。馬克思將這些天然資源稱為“自然力”，作為生產關系力量的資本。歸根到底必須通過支配和使用“自然力”才能現實地成為資本，在生產財富的同時實現價值增值。

馬克思分析認為能夠被資本支配和使用的“自然力”有三種：一是勞動力，即人類生命體的“自然力”；二是自然界的“自然力”，如水力、礦藏、土地肥力等自然資源；三是“社會勞動的自然力”，即人們的勞動關系中所蘊含的生產力，如協作與分工等等。資本開發、支配與使用這三種自然力來進行社會生產，但只支付其中“人類自然力”的再生產費用(工資)，其他兩種自然力的使用“不費資本分文”。于是，剩余價值的來源就有兩種途徑：第一是直接來源于勞動時間的延長。其剩余價值來源于超過必要勞動時間的部分，此稱“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這是剩余價值的直接源泉。第二是資本通過使用不費分文的自然的、社會勞動的“自然力”來提高勞動生產率。以減少社會勞動力再生產所耗費的必要勞動時間。從而增加剩余勞動時間的比重。于是這些免費的“自然力”成為剩余價值的間接源泉，此稱“相對剩余價值”的生產。資本通過吸收上述自然力而轉化為不斷膨脹的社會物質生產系統，轉變成不斷發展的生產力和不斷積累的物質財富。

資本追求不斷擴張的欲望表面上是投資者的主觀貪婪欲望，實質上是一種社會關系的強制力量。人們一旦把社會積累下來的剩余勞動。投入到市場化的社會生產過程中而轉化為資本。人們負載在它身上的意志便由市場中社會關系的客觀力量所決定，從而成為強制性客觀力量，我們簡稱其為“資本力量”。它迫使投資者必須追求增殖，因為資本一旦失去增殖能力，將會在市場競爭中失去其生存權利。而它一旦實現增殖之后，“競爭使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內在規律作為外在的強制規律支配著每一個資本家”，迫使資本家將這些新增的剩余價值盡可能多地轉化為資本，重新投入到再生產過程中。

資本要發揮作用。必須通過貨幣。貨幣在資本力量的支配下，會具有各種特殊的社會建構功能。如資本用來購買物品不是為了享用其使用價值，而是把該物品的使用價值“化”作一定數量的資本，變成貨幣符號，成為社會貨幣增殖體系中的各個環節與工具。資本用來購買房子的意義不在于居住，而在于將其居住價值作為貨幣數量符號，成為貨幣增殖的工具；用來購買勞動力不是為了享受勞動力提供的服務，而是把勞動能力作為貨幣數量的符號，生產更多貨幣的工具。于是整個生活世界——從生產領域到消費領域的全部生活世界，都直接和間接地不斷被貨幣化，成為資本增殖過程的工具和環節。生活世界的貨幣化是資本帶給人類社會的最根本的變革，它不僅將充滿感性色彩的五彩繽紛的生活世界，轉化成貨幣數量世界，而且使生活世界具有了增殖能力，成為自我追求增殖而不斷擴張的世界：它不斷生產出新的剩余價值。并且驅使剩余價值不斷轉化為資本，從而把越來越廣泛的事物貨幣化。納入到貨幣運轉體系中。因此。生活世界貨幣化過程也就是資本擴張過程，這個過程貫穿在整個現代社會的發展史中。它的巨大作用，在于形成了社會經濟體系追求自我擴張的強大動力，并由此形成推動社會生產力的強大動力。正因如此，人類在近現代所創造的財富。比已往所有時代創造的財富的總和還要多、還要大，極大地促進了現代生產力體系的發展，創造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個個奇跡。

二、生活世界的貨幣化進程與資本擴張悖論

這個通過生活世界貨幣化而進行的資本擴張過程，本身具有深刻的內在矛盾。它是現代社會一切沖突和矛盾的源泉，此即“資本的擴張悖論”，它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是“經濟悖論”，即資本擴張在社會經濟系統中引起的矛盾。如上所述，資本是一種社會關系。這種社會關系構成追求貨幣增殖的強制性客觀力量，驅使資本家盡可能減少勞動者的消費以剝離出最大剩余價值，克制自己消費欲望以將盡可能多的剩余價值轉化為資本。而資本的擴張最終必然帶來消費品的迅速增長，于是形成資本擴張的一個“悖論”，即“經濟悖論”：以克制消費為前提的資本擴張。產生的結果卻是消費品增長而導致的過剩，從而破壞資本擴張的前提條件。馬克思說：“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內發展的、與人口相比顯得驚人巨大的生產力，以及雖然不是與此按同一比例的、比人口增加快得多的資本價值(不僅是它的物質實體)的增加，同這個驚人巨大的生產力為之服務的、與財富的增長相比變得越來越狹小的基礎相矛盾，同這個日益膨脹的資本的價值增殖的條件相矛盾。危機就是這樣發生的。”馬克思的危機理論包括以下幾個要點：(1)經濟危機的本質是生產過剩：(2)生產過剩的原因在于“有效需求不足”：(3)“有效需求不足”的原因在于群眾的購買力不足；(4)群眾購買力不足的原因在于資本和勞動收入分配的兩極分化；(5)兩極分化的原因在于生產資料的資本家占有制度。不少人認為，對于1929年的美國經濟危機以及之前的古典經濟危機，馬克思的理論或許還有較強的解釋力，可是對二戰以后的世界經濟就幾乎不再有什么說服力了，因為“此資本主義”已非“彼資本主義”，資本主義發展到今天，已經具備了克服危機的“免疫力”。表面上看，當下的金融危機，其導火線的確不再是有效需求不足，而是有效需求過于旺盛，以至于“過度”。正是這種“需求過度”造成了違約率不斷上升，最終導致信用崩潰。面對資本的不斷擴張，避免出現生產過剩危機的唯一辦法，就是必須提高個人消費需求。怎么才能提高個人消費需求呢?從歷史上看，西方發達國家相繼采用過以下辦法：(1)削減產量，比如把牛奶倒進大海。這種辦法既殘酷，又與資本的逐利本性相悖，故在當今時代。簡單地削減產量已被視為一種愚行。(2)擴大政府公共支出。這是在私人缺乏消費意愿和實力的背景下，窮人買不起，富人不愿買，由政府充當“消費者”和“投資者”。由于1970年以來的“滯脹”并發，西方國家政府對這種辦法的效果已頗持懷疑態度。(3)調整分配格局，比如通過稅收政策來促進購買力。由于這種辦法本質上是“劫富濟貧”。有違自由資本主義信條，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這種“讓步政策”決不會提上議事日程。(4)透支消費，比如分期付款、貸款消費、信用卡購物、次級房貸等。這種辦法雖然有損于資本的即期利益，但消費者提前支付了遠期利益(即“寅吃卯糧”)，故既能為唯利是圖的資本家接受，也能為囊中羞澀的普通勞動者認可。這已成為目前西方極為流行的一種生活方式。

從實踐來看，“透支消費”取得了明顯的效果。在“透支消費”的支撐下。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美國居民的個人消費增速不僅沒有收縮，反而呈現出加速增長的態勢。“透支消費”與“透支經濟”暫時填補了收入與消費之間的缺口，從而掩蓋了本國的經濟擴張與有效需求不足的矛盾。在市場經濟制度的框架內，與“把牛奶倒人大海”相比。

“透支消費”畢竟不失為明智之舉，但“透支消費”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生產過剩”問題。這就如同為了緩解癌癥患者的疼痛而不斷加大嗎啡的注射劑量一樣，“透支消費”不過是靠透支“未來”來支撐“今天”，把當下的危機延遲到未來爆發罷了。一旦對未來出現悲觀預期，以至于沒有“未來”可以透支的時候，危機就不可避免了。換言之，只要“透支消費”不停止，那么即便沒有“次貸”問題，也必然出現經濟危機，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次次貸危機的根源在于違約率不斷上升，而違約的原因在于未來預期遭到了沉重打擊。未來預期的悲觀在于“透支消費”的不可持續，透支的起因是為了緩解生產過剩。生產過剩源于有效需求不足，有效需求不足的根源在于資本主義內生的制度性矛盾。這樣。一個馬克思的邏輯便清晰地呈現在我們面前：資本制度的內生矛盾——有效需求不足——生產過剩——透支消費——違約率上升——經濟危機。以馬克思的邏輯看來，資本主義的古典危機與現代危機并無本質不同，都是生產過剩危機。從古典危機演變為現代危機，只不過是把皮球從供給方踢給了需求方，把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爆發從當下推到了未來。可見，如果我們對危機的反思能夠做進一步的“馬克思主義追問”。那么可以預計，類似次貸危機的災難今后肯定還會發生，而且在虛擬經濟嚴重超越真實經濟的大環境下。這種危機將會越來越頻繁。

其次是“社會悖論”。資本力量要實現擴張。社會人口生產系統必須源源不斷地提供人口以供資本使用，沒有大量的未就業人口，資本擴張將失去其前提條件。這就要求社會人口生產系統要隨著資本擴張的步伐而進行擴大再生產，因此，資本的擴張邏輯必然帶來人口的膨脹。然而，由于資本擴張的經濟悖論。擴張的結果導致資本過剩，于是膨脹了的人口必然隨著資本的過剩而過剩，被吸收到資本機器中的勞動力又會被機器拋出，由此形成龐大的失業大軍。與此同時，資本擴張過程中必然產生的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又導致其所能容納的勞動力減少，從而加劇了失業狀況。正如馬克思所說：“工人人口本身在生產出資本積累的同時，也以日益擴大的規模生產出使他們自身成為相對過剩人口的手段。”大量過剩人口造成嚴重的社會危機，因為過剩人口必然導致社會一部分人處于生活失去基本保障的狀態。從而制造了一種反對現存社會秩序的力量。這種力量一旦強大到一定程度，資本運行秩序必然遭受破壞。資本擴張失去基本條件，由此造成資本進一步萎縮，失業人口進一步增多，形成惡性循環。這種社會性的惡性循環和經濟系統本身的危機交織在一起。使經濟危機伴隨著社會危機而加劇。

再次是“生態悖論”，即資本擴張在生態系統中產生的矛盾。資本擴張過程是把自然資源“貨幣化”而吸收到社會經濟系統中進行消耗的過程。資源與環境是資本擴張的前提。對它們的消耗是資本增殖的代價，資本擴張過程必然將越來越多的自然資源吸收到經濟體中進行消耗。并變成廢物排出經濟體外，毒化生態環境。使我們呼吸的空氣、賴以生存的土壤受到日益嚴重的傷害。如此產生的后果不僅使經濟發展無法持續，甚至有一天人類的生存也無法持續。現在，日益加劇的水資源危機(尤其是中國的水資源危機)、日益嚴重的城市垃圾危機等正在把人類的生存環境推向極限狀態。馬克思也注意到了資本產生的環境問題，指出農業資本主義的發展，“不僅是掠奪勞動者的技巧的進步，而且是掠奪土地的技巧的進步”，“因此，資本主義生產發展了社會生產過程的技術和結合，只是由于它同時破壞了一切財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

綜上可以看出，資本擴張過程在不同層面上產生了不同的“擴張悖論”，并由此產生了不同層面的代價：在由貨幣流轉過程而形成的經濟系統內部產生了“經濟悖論”，由此產生了周期性的經濟危機，使得社會經濟系統不能正常運轉；在由人與人的關系構成的社會系統層面上產生了“社會悖論”。產生了人口過剩、兩極分化和社會秩序混亂的危機：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產生了“生態悖論”，導致人類社會發展的生態危機。

三、和諧社會建構與克服資本悖論的基本路徑

擁有13億人口的中國現代化事業。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偉大事業，中國必須走自己的路。才能克服現代化悖論。經過幾代人長期艱苦的探索，特別是吸取了國際國內的許多教訓，我們終于逐步找到了走出困境的一整套方針、路徑與戰略，這就是堅持社會主義制度，堅持改革開放，實施科學發展觀，建立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這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偉大產物，是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所揭示的資本邏輯指導中國現代化實踐而得到的科學成果。只有在這條路線的指引下，中國才能在充分利用資本力量的同時，克服資本擴張悖論帶來的中國現代化悖論。一方面，中國必須充分發揮資本作用，采取市場經濟體制。社會生產力要獲得不斷發展，必須有一種機制以強大的力量驅使社會將其生產的剩余勞動自動地投入到生產系統中。并且追求自身的增殖。如上所述。雖然計劃經濟也可以通過政府權力來實現剩余勞動向生產領域的投人，然而其只適應于模仿型的大工業體系的建設，而不適合于社會經濟體系的創新。因此，至今人類還沒有發明一套能夠完全代替資本的機制。作為資本邏輯在當代中國的表現。“中國的現代化悖論”是中國現代化進程無可回避的矛盾。如果我們害怕資本擴張帶來的種種沖突而拒絕資本，必然意味著拒絕推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巨大動力，這實際上是拒絕現代化自身。另一方面，中國必須在采取資本力量與市場體制的同時，堅持社會主義。馬克思關于資本的哲學既揭示了資本擴張的偉大動力作用，也揭示了資本擴張悖論帶來的重重危機與災難。中國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國家，不可能、也不應當像發達國家那樣，通過國際擴張來轉嫁危機。因此，資本擴張悖論在中國的表現必須靠中國自身的制度來自我消化。這就從根本上決定了中國必須堅持并完善社會主義制度。用社會主義價值觀與體現此價值觀的政治力量來制約與引導資本。有人從抽象的形而上學定義出發。按照形式邏輯的膚淺推理，認為“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是矛盾的。因而認為只存在兩種經濟形式：其一是不存在任何資本力量的所謂“純而又純”的“社會主義”，其二是不存在任何社會主義因素的“純而又純”的“自由市場經濟”。他們不懂得，由于任何事物都在自身發展的過程中產生出自己的對立面，他們主張的這些“純而又純”的“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都是不可能長期存在的。事實上，正是因為我們要搞社會主義。必須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這就必須充分利用國內外資本力量：也正因為我們利用了國內外資本力量，必然產生資本擴張悖論，因此我們必須堅持社會主義。因此，作為事物本身辯證法的資本的悖論，正是我們用來推動中國現代化的辯證武器，是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根本動力。鄧小平同志在中國改革開放一開始就確定了“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既用資本與市場發展生產力，又要用社會主義引導與制約資本，是馬克思所主張的“事物本身的邏輯”(唯物辯證法)在確立中國現代化歷史進程的大方向上的偉大應用。

那么，中國如何在當下堅持市場經濟的同時堅持社會主義?

第一，要充分發揮資本形態多樣性的作用，使社會主義力量通過公共資本與大眾資本來主導社會經濟。在單純由資本家階級占有資本的社會，資本的邏輯將全社會簡約為兩大階級的對抗——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對抗。而在當今社會，資本形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特別是在社會主義中國，政權掌握在無產階級手里，整個社會處于社會主義力量的制約下，資本正在以各種新形態出現，如股份制下的國有資本、集體資本、人力資本、大眾資本、公共資本等等。總之，資本已經不是完全歸資本家階級所獨占。于是，每一個社會成員可以有多重身份：既是勞動者，也是投資人，也可能是管理者，國有資本的經營者等等。這種趨勢可以概括為“資本形態的多樣化”和社會成員的“角色多重化”。這時對資本力量的負面的制約，不能通過簡單的“人與人斗”的階級斗爭來實現。要用社會主義力量對資本運行的全過程進行全方位的規范化約束與利益引導，將其納入到有利于社會公共利益的軌道。如思想上始終堅持“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實現社會主義“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的本質；行動上放棄階級斗爭，堅持公共資本(公有制資本)為主體，發展資本的多種形態，使人民大眾成為資本擁有者，用“法治”代替“人治”與“治人”等等。

第二，必須在經濟運行和發展的全過程中不斷地限制與消滅剝削。既要堅持社會主義，又要充分發揮資本的作用，必然要遇到一個棘手的問題：要不要在發展生產力的同時，

“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答案是肯定的：必須限制與消滅剝削，否則就不是社會主義，也無法使中國現代化進入正確的軌道，并順利得以發展。然而，對于如何消滅剝削，不能進行簡單化理解，以為消滅剝削就是簡單地消滅私有制。資本的擴張悖論表明：剝削過程并不僅僅只局限于生產過程中對剩余勞動的“占有”，更重要的是對人類剩余勞動的使用方式。我們應當鼓勵一切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的生產力、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對剩余勞動的使用方式。與此同時，扼制其在此過程中的各種有害作用，在剩余勞動的“所有制”上“消滅剝削”，在資本運行的全過程中“消滅剝削”。

第三，用社會主義力量制約與引導資本擴張，其根本前提是實施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從邏輯上說，所有國家要克服資本擴張帶來的種種利益分配上的巨大矛盾，有兩條路徑：一是通過各種政治經濟手段進行利益再分配，改變資本支配下的市場對“蛋糕”的不均衡分配，以取得某種暫時均衡。事實證明，這種方法的功能有限，舊的沖突的解決會引起新的更大的沖突。于是人們更多地采用的是另一種方法：不斷地“把蛋糕做大”，使沖突各方的利益都能夠獲得程度不等的新的發展空間，從而使社會沖突得到緩和。這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國際社會解決和緩和社會沖突的基本途徑。然而，這種方法是要付出代價的。首先是發達國家在戰后推行種種福利政策，將其內部的“蛋糕做大”，從而使其國內各階級與階層的矛盾得到緩和，然而這要求發展中國家為其承擔此舉需要付出的成本：廉價地消耗發展中國家的資源與環境，加重資本力量在發展中國家的剝削，由此導致發展中國家內部的兩極分化等重重矛盾。在這種壓力下，發展中國家也不得不繼續“把蛋糕做大”以緩和其矛盾，于是人類社會內部矛盾最終被推到了不能再后推的邊界——自然界身上，靠不斷開發自然資源與污染環境來滿足資本擴張與人類利益分配的需要。使自然界所承受的壓力超出其極限。這不可避免地遭到自然界的報復：人類社會面臨資源枯竭與環境惡化的生存危機，挑起人類社會的內部矛盾而失去和諧。

當今中國正是生存于全球資本擴張所處的環境中。中國所面臨的人與自然的矛盾，集中了由資本擴張帶來的全部社會矛盾，如果人與自然的矛盾不能得到解決，最終將使人類自身利益受到侵害——失去自身生存的自然條件，經濟發展背離了它的根本目的。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是對資本力量的最終擴張邊界的制約與引導，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對發展道路的必然要求，是建設現代化和諧社會的深層底線與根本前提。其不僅帶來人與自然界的和諧。創造人類社會關系和諧的物質基礎，而且將引導人類社會關系的全面變革。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集中體現了整個民族乃至全人類的共同利益，體現了人類對于全球面臨的共同嚴峻問題的共同目標，因而具有最強大的制約力量。迫使國際資本與國內民間資本服從科學發展觀的需要，而建立新的市場規范與法則，以滿足人的全面發展的需要。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限制了傳統投資路徑的資本容量，迫使資本必須尋求新的擴張路徑，由此必將滋生出滿足可持續發展需要的新產業部門和產業結構，給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新的空間。如果說農業社會的生產力以生活資料的生產為主體。工業社會的產業結構以資本品生產為主體。那么，科學發展觀將會催生出新的產業群：以生產自然資源為最終產品的產業群，形成由生活資料生產、資本品生產和自然資源的生產構成的循環經濟的產業結構。從而實現社會經濟體系與自然生態體系的和諧。于是，科學發展觀開辟了資本擴張的新的路徑：不僅投資于生活資料與生產資料的生產。而且投資于資源與環境的再生產。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規定了資本擴張不可逾越的最后邊界，從而使各種社會力量必須在這個邊界以內來解決彼此問的利益沖突，由此不得不調整自身的利益關系，進行社會關系的變革。

總之，要建設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只有在今天才有可能。而要使這種可能變為現實，最根本的就是要堅定不移地沿著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走下去，堅持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而要建設這樣的市場經濟體系，邏輯上包括三個重要方面：一是發展資本的多種形態。促進資本多元化與人們社會角色的多重化，使社會主義力量通過公共資本與大眾資本來引領全社會的經濟建設；二是堅定不移地走社會主義道路。用“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用社會主義力量全方位、全領域地制約與引導各個領域的資本擴張行為。限制與消滅剝削；三是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確立資本擴張底線，通過建立人與自然界的和諧，倒逼式地建立人類社會和諧的產業結構，以及和諧的社會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