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何官辦中介屢禁不止?
中介機構如此明目張膽毀壞信用,絕不僅僅因為道德敗壞,而是因為寄生在權力與金錢之下
中國要大力發展金融業和服務業,中介機構就是不可缺少的環節,而中國的中介機構與官場聯系密切,天性中存在著腐敗的因子。
長沙市整頓中介機構,據說成效斐然。截至2009年年底,長沙共清理整頓官辦中介機構85家。長沙市“清理整頓中介機構工作小組”官員表示,由于行政機關和中介機構沒有徹底脫鉤,很多中介機構存在“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的現象,官辦中介將行政職能轉化為“有償服務”,代替政府機關收受不能收的費用,甚至直接參與行賄、洗錢等違法行為,成了腐敗的“灰色通道”。
一些官辦中介在市場上司空見慣。比如某某法官或者地方官的妻子,恰好是某某法律事務所的合伙人;或者某某上市公司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剛好是某某關系戶開設;至于聘請退休財政官員、稅務官員開設會計師事務所,以應對稅務檢查,更是家常便飯。房產局、公路局、國資委、國土局、公安局、規劃局、交通局、水利局等行政部門,往往是官辦中介腐敗的“重災區”。
公司不會向中介機構白扔錢,他們獲得的收益也不少,反正最后的冤大頭是那些信息不靈的投資者。如一筆糊涂賬的“吉林制藥”,曾提出擬“注入72億鉀肥資產”進行所謂戰略重組(其實,這所謂72億元資產,只是一份中介機構出具的報告的紙上數字,為此向該中介機構支付了930萬元人民幣),意圖在二級市場炒作,重演一幕“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活劇。
而“國祥股份”重組的最核心資產——流沙山鉬金礦,重組方“盛源礦業”于去年1月以4156萬元價格拍得,評估價值高達14.1億元,溢價33倍。該評估機構既想獲得收益,又不想承擔責任,出具了非正式的評估報告,居然也由上市公司拿著報告招搖過市。
是否非官辦的中介機構會稍微有所收斂?情況也不容樂觀,官辦與非官辦的中介機構都有道德不清之處,就像當初受到處罰的會計師事務所兩者都有。
有兩種腐敗因子,官辦的機構關系網深厚,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是直接寄生在行政權力上的毒素。曾經有為了申請新藥跑關系、折騰出一身債的企業家感慨,這些“衙門中介”拿了錢替你辦事就算好的,最常見的是拿錢之后一拍兩散,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你還敢找他打官司不成?
非官辦的中介機構則是另一種情況:他們一方面要聽命于政府部門,如果是政府部門有意扶植的企業,資產價格不妨盡量往高里評估、或者往低里評估;另一方面,公司是這些中介機構的衣食父母,一些毫無廉恥感的中介機構做假賬的大膽程度,讓人目瞪口呆。無怪乎前任總理朱鎔基對會計學院的寄語,就是“不做假賬”。
原本應該是信用守護者的中介機構,如此明目張膽毀壞信用,絕不僅僅因為道德敗壞,而是因為這些公司寄生在權力與金錢之下。不夸張地說,我國所有的地方政府,既是公共產品的提供者,也是地方公司的董事長與掌權者,他們是利益主體,中介機構高估還是低估、對環境做好或是壞的評價,都與地方政府的政績密切相關。因此,對于中介造假,大部分政府人士眼睜眼閉,甚至樂觀其成。
只要政府不中立,政府官員永遠無法公正地對待各經濟主體的利益糾葛,中介機構大多數時候只能成為一枚棋子。更不必說,大型中介機構的合伙人與大股東,與某些政府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更有甚者,市場選擇權在政府,哪些公司能夠上市,都在地方政府、在創投公司、在三板市場主導者共同的夾袋里,公司高估皆大歡喜,反正由普通投資者出錢買單。所有這些機構與公司結成利益共同體,因此官辦中介屢禁不絕,或者說許多重要中介機構的背后,都有官辦的影子。無他,利益系于一心。
正如有金融人士說,騙子越來越多,傻瓜越來越少,騙局難以為繼,就要大力整治。這只是一個循環,要破解“整治、卷土重來、騙局愈演愈烈、二度整治……”這個怪圈,最好的辦法就是政府與利益徹底脫鉤,只靠稅收養活自己。
以稅養官,天經地義,但在行政成本居高不下、吃財政飯的人越來越多之時,何其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