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根據地的金融穩定政策

［摘 要］ 抗日戰爭時期，為了打破敵人的經濟封鎖，保障根據地的軍需民用，穩定和發展經濟，根據地政府在金融方面采取了重要措施，主要是實行統一累進稅，設立國家銀行等金融機構，統一貨幣，進行貨幣斗爭。這些措施的推引，為建立健全經濟制度，籌措經費和物資進行抗日戰爭、穩定和活躍經濟、保障和改善群眾生活作出了重要貢獻，有效地支援了抗日戰爭。

［關鍵詞］ 抗日根據地 金融 貨幣

抗日根據地政府領導人民同敵人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在政治上和軍事上取得了重大的勝利，這些成果的取得都離不開經濟方面的努力。根據地制定實施的金融穩定政策為經濟發展提供了保障，為中國的抗戰事業作出了卓越貢獻。在抗日根據地實行的金融穩定政策主要是以下幾個方面：

一、改變稅收，實行統一累進稅

在武裝革命建立根據地時，主要通過戰爭繳獲、打土豪、派款、征收、罰款、沒收、募捐以及征收捐稅等形式取得經濟來源的。這些形式具有臨時性，不利于對群眾的團結，且負擔不盡合理。革命政權在初創和不穩定時期，一般是通過非制度性的臨時手段來解決自身的經濟需求，但政權進入建設和強化時，就必須通過制度創新等理性的方式來建立穩定的經濟來源，［1］因此，在根據地初期的通過戰爭剝奪和打土豪，號召人們捐獻的方式已經不能滿足根據地的經濟需求，也不利于開展經濟建設，就要建立穩定和鞏固的財政稅收制度，使根據地擁有穩定財政來源。時任中共中央北方局書記劉少奇在《關于抗日游擊戰爭中的政策問題》中強調指出：“在已經建立起政權與秩序的根據地中，才能征收若干經常的捐稅。”“過去的捐稅，有一些合理的，能夠征收的繼續征收。另外一些不可能征收的與不合理的，就只得取消或者改變。”“政府的財政應該盡可能由經常的捐稅征收中來取得，臨時捐款或派款只有在十分必要與人民不反對時，才可實行。”［2］

建立一個減輕負擔，稅負公平合理的財政稅收政策成為新形勢的要求。1938年9月至11月，毛澤東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作的《論新階段》的政治報告中指出，要實行新的財政經濟政策，在稅收上“要在有錢出錢的原則下，改訂各種舊稅為統一的累進稅，取消苛捐雜稅和攤派制度，以舒民力而利稅收”。［3］這樣，建立統一的累進稅成為財稅制度改革的中心內容。

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根據地實行的統一累進稅在以下規定中有著很好的體現：“(1)有錢出錢，錢多則多出，錢少則少出；(2)它是有免征點和累進最高率的所得稅和財產稅，一方面規定財產、資金和收益均按累進征稅，另一方面規定工人、雇農和極貧農民免稅，只聽其自愿捐納；(3)為了鞏固與擴大統一戰線，累進稅從中農起即應負擔；(4)累進率及核算表要簡單、明了、合理、易于計算，級與級之間的數目均按率征納；(5)以調節經濟、鼓勵生產為原則，凡投在工業方面的資金，投在改良土地的資金(如修渠鑿井等)及投在合作社的一切資本，分別免征或免于累進，但其收益部分仍按累進征稅，投在商業上的資本及其收益，則一律累進征稅；(6)累進稅折合計算，以貨幣與土地為單位，而以糧食為標準測度折算不同土地；(7)累進稅以糧、秣、錢三種形式構成之。”［4］統一累進稅雖然免除了一些貧民的稅收，確確實實地減輕了人民的負擔，使稅負更為合理，征收更為簡便統一，緩解了矛盾，培養和擴大了稅源，為根據地工農生產的發展，保障根據地的經濟供給和獨立，鞏固根據地人民政權，支持革命戰爭起了重要作用。

二、建立金融機構

為了集中管理統一累進稅，各根據地都先后成立邊區國家銀行，1937年。陜甘寧根據地成立了陜甘寧邊區銀行；1938年，晉察冀根據地成立了晉察冀邊區銀行，山東根據地成立北海銀行，1939年晉冀魯豫根據地成立冀南銀行；1940年，晉綏根據地成立西北農民銀行，華中根據地先后成立淮南銀行、淮北銀行、鹽阜銀行、大江銀行。

這些銀行和信用社會的設立主要起到了以下作用：一是穩定和擴大根據地的財政和財政收入。二是加強資金的流通和借貸，向農民和生產者發放和提供信貸。根據地銀行對蘇區群眾發放部分低息貸款用于生產，有的用于購買農具種子和口糧，另外也發放貸款到白區購進食鹽、布匹、藥品等物品。三是直接撥款設立企業和工廠。四是下面要論述的統一和發行貨幣。以陜甘寧邊區銀行為例，有關數據見上頁表。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邊區銀行對生產和貿易資金的融通起到的巨大作用，并且提供的金額在逐年增長。促進了生產和貿易的發展，既培養了稅源，同時為穩定金融市場提供了物質基礎。

另外還設立信用合作社。毛澤東很早就指出了合作社是符合農民需要的，他在1927年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寫道：“合作社，特別是消費、販賣、信用三種合作社，確是農民所需要的”。［5］信用合作社由群眾集股組成，吸收存款，也經營放款、貼現、發行債票等業務，為工農提供生產和商業資本。信用合作社的設立便利了資金的周轉，杜絕高利貸盤剝，［6］成為根據地金融業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發行貨幣，增強信用

在貨幣方面固然要發揮根據地政府的行政權力，同時也要遵循馬克思所說的“國家固然可以把印有任意的鑄幣名稱的任何數量的紙幣投入流通，可是它的控制同這個機械動作一起結束。價值符號或紙幣一經為流通所掌握，就受流通的內在規律的支配”這一客觀規律。晉察冀邊區銀行在偽聯合準備銀行成立后不久成立并發行了以法幣為基金的邊幣，法幣在抗戰前是全國的主要通貨，具有一定的信用，晉察冀邊區銀行雖然以法幣作基金發行邊幣，但“邊幣已經不是屬于哪一個帝國主義的貨幣集團里的東西而是依靠于邊區廣大人民的財產，雖然它跟法幣有聯系，但它是獨立的。［7］這個獨立的貨幣可以更好地用來與敵斗爭，以保存物資和幣值的穩定。

根據地的貨幣政策在充分尊重經濟和金融的客觀規律的同時，也充分體現了創新精神。華中根據地的大江銀行成立后發行了大江幣，為了保證大江幣在根據地的流通，增強貨幣的信用，從而取代偽幣和貨幣，成為根據地的流通貨幣，地區黨委對大江幣的發行制定了“三防一基金”的方針：一要防止濫發紙幣和粗制濫印；二要防止與法幣、偽幣混雜流通；三要防止敵、頑印制假幣；一基金指用物資儲備作為大江幣的發行基金，當時的物資儲備主要是散存在老百姓家里的糧食和集中在政府手里的食鹽等。而糧食和食鹽可以說是當時的通用和戰略需要物資。這在毛澤東、鄧小平關于根據地工作的來往文電中就有所反應。［8］這個“三防一基金”的方針避免了金銀準備，而是用物資作為保證，并根據計劃適量發行，出現了紙幣與金銀脫離關系的現象。很好地利用物資建立貨幣信用，適應流通和與敵展開經濟上的反封鎖斗爭的需要。薛暮橋對此進行了總結，提出了紙幣的物資本位制的觀點，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紙幣理論。紙幣的物資本位制又稱之為“管理通貨制”，即用物資作為儲備來調節紙幣的流通量，以保證紙幣的幣值穩定。［9］嚴格遵循貨幣發行原則，尊重貨幣流通規律，貨幣的發行適應市場需要，減少貨幣的財政性發行，維護貨幣發行的獨立性原則，保持幣值穩定。

根據地的貨幣發行后面臨著嚴峻的形勢。日本侵略者先后在中國建立偽滿中央銀行，偽蒙疆銀行，偽聯合準備銀行，偽中央儲備銀行，進行經濟和金融掠奪。日本利用這些金融機構發行偽銀行券，同時另外發行日軍軍用券，強迫中國人民使用，并利用偽幣等金融工具深入內地搶購物資。當時的國民黨政權也利用法幣在根據地搶購物資，擾亂金融和經濟秩序。根據地政府與此進行了堅決的貨幣斗爭，建立根據地貨幣流通，把法幣和偽幣逐步驅逐出根據地。

日本侵略者為了驅逐當時人民手中流通的貨幣，掠奪物資，主要采取了兩種辦法，一是規定其他貨幣為非法，敵偽以大批偽幣向邊區進攻，強制老百姓使用偽幣，二是1942年之后日本利用發行的偽銀行貨幣在占領區回收法幣然后以法幣向根據地掠奪物資，致使根據地物資外流，物價飛漲。毛澤東早在1938年在有關文章中預計到了此種情況。就根據地的貨幣政策闡述了重要的思想，提出：邊區應有比較穩定的貨幣，以備同日寇作持久的斗爭；邊區的紙幣數目，不應超過邊區市場上需要的數量，可是應該估計到邊區有擴大和縮小的可能；邊區工業品主要來源于日寇占領地，邊區農業產品之出賣地，亦在日寇占領區域，因此邊區應該有適當的對外貿易政策以作貨幣政策之后盾；［10］對此根據地進行了針鋒相對的貨幣斗爭，首先根據地采用行政手段限制和禁用法幣和偽幣，采取了嚴厲的措施收兌法幣和偽幣，商人進入根據地，必須將攜帶的貨幣兌換成邊區銀行發行的貨幣，打擊敵、頑制造假幣，維護根據地貨幣的幣值和信譽。另外通過發展貿易來進行。中共華中局發出了“一切出口要換回價格相等的必需品”的指示，大江銀行及時將收兌來的法幣和日偽幣一部分帶到敵占區購買物資，一部分上交軍部供地下交通急用。皖江地區的對外貿易則主要采用易貨貿易，以物易物，陜甘寧邊區貿易公司，每年組織30萬駝以上的食鹽運銷，把大量皮毛、藥材等外銷，換回生活必需品，維持貿易的平衡，減少和防止法幣和偽幣進入根據地。對重要的物資如食鹽、生油、糧食、棉花等嚴格掌控起來，高價輸出，低價輸入，吸收法幣偽幣，逐漸使其貶值并將其排擠出根據地，從而使邊幣幣值穩定。○

參考文獻：

［1］馮克利譯：學術與政治［M］.北京三聯書店，1998：64.

［2］中國革命根據地工商稅收史長編：華北革命根據地部分 ［M］.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89：6.

［3］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毛澤東軍事文選［M］.北京：戰士出版社，1981：172.

［4］抗日戰爭時期晉察冀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金融編)［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1984：113.

［5］毛澤東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40.

［6］李占才，張凝：中國新民主主義經濟史［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0：235.

［7］河北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河北省檔案館，石家莊高級陸軍學校黨史研究室，石家莊陸軍學校歷史教研室，鐵道兵工程學院政治理論教研室：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史料選編（上冊）［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83：386.

［8］毛澤東、鄧小平關于根據地工作的來往文電選載［J］.黨的文獻，1994（04）.

［9］應兆麟：皖江抗日根據地財經史稿［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5：176-177.

［10］毛澤東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37.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