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成為一種習慣,不會覺得對方有多么的重要。一旦離別,才能懂得那種肝腸寸斷、生死相依的不舍。
早上起床后,她很想對他說,親愛的,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可看著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她把話咽到了肚子里,想,如果我不說,他會不會忘了?于是她像往常一樣,洗刷,吃早餐,化妝,然后上班去了。
一天的時間她都在等他的電話,一天的時間他都沒有給她打電話。而這一天的工作,她又諸事不順。下了班回家,他在廚房里忙著,餐桌上跟往日一樣,是簡單的飯菜。她坐在餐桌前,埋頭就吃。他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問,你怎么了?她停了停,說,很好。繼續吃。他搖了搖頭,也吃起來。
吃完飯后看電視。他問她,下兩盤棋?她想了想,點點頭。那天晚上他們一共下了五盤棋,她盤盤皆輸。最后,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睛里充滿憤怒。他笑了,輕描淡寫地說,不至于吧,不就是輸了棋嗎?那一刻她覺得心情真是糟透了。他把結婚紀念日忘了不說,連下棋都不肯讓她一回。累,倦,洪水一樣卷上她的心。
他是第二天早上發現她不見了。他一時間有些發愣,打她的手機,手機不通。他給她單位打電話,卻被告知,從今天開始,她休年假,他撓撓頭,她怎么沒跟自己說?想想她昨晚的表現,他感到了異樣。
又過了一天,她依然未歸。早上看著空蕩蕩的床,他有了抓狂的感覺。他開始瘋狂地撥她的號碼。一次次被告知,手機無法接通。他穩住神,開始給她的朋友打電話,語氣盡量平靜地問,她去你那里了嗎?朋友們都說,沒呢,這兩天沒見著她。冰兒是她最好的朋友。冰兒在電話里笑嘻嘻地問,你們吵架了?是不是你欺負她了?他終于忍不住了,帶著哭腔說,她失蹤了,已經有兩天了。冰兒從他的語氣里感到了問題的嚴重,也跟著著急起來,幫他出主意,會不會回她父母家?他茅塞頓開,心里一陣輕松,一連聲地說“謝謝”。
他請了假,決定親自去一趟鄰市的岳父母家。岳父岳母見了他,有些意外,旋即熱情地招待他,問他怎么有時間過來,又問,她好嗎々他只好強作笑顏,說,自己出差,順便來看看二老,她工作太忙,等他回去批評批評她。從岳父母家出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像在做自由落體運動,向著一個無盡的深淵墮落下去。
回到自己的城市,他恍恍惚惚地從車站走出來,忽然聽見身邊的人說,在旁邊的那座大樓,有個女人從樓頂上跳下來。他一個激靈,扭頭問人家,地穿什么樣的衣服?那人遲疑地說,白色吧。他忽然問甩開步子,以沖刺的速度向附近的大樓跑去。氣喘吁吁來到現場,現場已被處理,周圍還站著不少人。有人說,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他雙腿一軟,坐在路邊,無助地垂下頭。有人碰他。他抬起頭,是冰兒。冰兒驚訝地問,你怎么在這兒?她還沒找到嗎?他搖搖頭,忽然像個孩子流下眼淚。
她是在第三天回來的。先去了鄰市,看了父母。父母喜得合不攏嘴,說,看你們倆,要么很長時間不來,要么一個接一個地來,是不是他回家批評你了?她支吾著,無言以對。打開手機,手機里漫天遍地都是他的來電和短信,不安忽然像風,襲進她的心。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冰兒那里。冰兒瞪著大眼,搖著她的雙肩,連珠炮似的轟她,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急瘋了,他快急死了。你去哪里了?她有些心虛,撇撇嘴,我心情不好,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我去了那座海濱小城,想散散心。冰兒跺跺腳,問,現在心情好了?她搖頭。冰兒說,你快回家吧!
站在家門口,她猶豫片刻,她想起有一次在他公司,他;中著下屬發火,憤怒的樣子連她都不敢大口喘氣。她遲疑著,把鑰匙插進門眼。
鑰匙插進門眼的一瞬,聲音極細小,他還是聽到了,“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走到門前,她還沒來得及推門,門被猛地拉開。四目相對,她倒吸一口氣。眼前的他,頭發凌亂,眼窩深陷,胡子拉碴。
臉上是深深的疲憊。僅三天時間,他居然變成這樣!她這才深深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閉上眼睛,她等待一場暴風雨的來臨。無聲地,要只大手拉過她,她被拉進他懷里。他使勁,再使勁,像要把她嵌進自己體內,她睜開眼,看見他臉上的淚水。她輕聲問,怎么不罵我?他哽咽著。說,你回來就好,我怎么舍得罵你。
淚水一下子涌上她的眼睛,心的烏云仿佛被一陣狂風驅散。她在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愛,就是陽光,真正的愛情絕不在于記不記得結婚紀念日,送不送禮物,而是兩個人內心對另一半肝腸寸斷的牽掛和生死不棄的堅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