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只用尾巴釣魚的狐貍,明明知道沒有希望,仍然笨笨地把尾巴伸進冬天的冰窟窿里。可是,我沒有狐貍那么慘,在尾巴被冰凍住之前,魚兒就上來了!
我的死黨江釋又在昨天晚上做了貞子,午夜兇鈴啊!不就是失戀嗎?至于嗎?弄得雞犬不寧。
拜托啊!自從她在2007年8月28日失戀以來,我已經陪她醉過4次,以120邁的速度在中環飛奔過3次,蹦極了2次,去發泄館無數次。為什么夜里還不放過我?!
在她失戀的40天里,我成功減肥4公斤。關于這一點我還是要感謝她的。
夜間睡眠不足,白天的工作效率受到直接的影響。“未央,萬通物流的簽單作價怎么和重遠一樣?”主管Miss王眼看就要發飆,形勢不妙。我趕快收斂心神,拿了報表,重新查核。不行,中午怎么也要敲江釋一頓大餐才可以。
我和江釋已經從大學畢業4年了,按照江釋的話說,我們已經入世4年了,釋很是適應入世的生活。她喜歡用蘭蔻的眼影和睫毛膏,喜歡用植村秀的粉底和腮紅,喜歡迪奧的限量版香水。我卻還是保留著學生時代清湯掛面的臉。除了香皂和洗面奶,再沒有其他的美容保養。江釋有N多的包包,她管它們叫作胳膊里的蜜糖,她極度寵愛它們,但拋棄它們的速度和喜愛它們的速度一樣極速。我只是長年背了樣式簡單的雙肩包,樣子傾頹懶散。
“所以,”江釋總結說,“我總是在戀愛中,而你連戀愛的對手都沒有。”而我總在這個時候,做出揭人短處的小人舉動:“我不戀愛當然不會失戀啊!”江釋就很生氣地華麗麗地轉身而去。不過,無論是新的戀情的開始,還是舊的戀情的結束,江釋還會在第一時間和我分享。而失戀后的騷擾程度。要視江釋在失戀時占主動還是被動地位來決定。
其實,我是有喜歡的人的。他叫季風。而季風也有喜歡的人,季風喜歡的人叫江釋。季風是從我和江釋在大一迎新舞會上的踢踏雙人舞開始迷戀江釋的。可是直到畢業,這個大我們一屆的學生會主席也沒能向江釋表白。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不是不敢,而是不會。他只能傾其全力去照顧江釋,當然也不乏為江釋而濫用私權。比如江釋的宣傳委員就沒有經過競選,而是學生會的直接委派。而我之于季風,不過是江釋的閨密,他可用來打探更多江釋消息的來源。所以我清醒地知道。季風對我的好,僅僅是一種對愛衍生的副產品而已。可是就算我的意識再清醒,我的心還是沉淪,我喜歡的人,他叫季風。我和江釋從7歲開始一起練習踢踏舞,8歲開始搭檔參加比賽。按照江釋的說法,如果我們不是只把它當成是業余愛好,那么娛樂界將不可避免地升起兩顆璀璨的明珠。我們如雙生子一樣黏糊了16年,我們有那么多的相像,我們又那么的不同。我最最在意的是季風的眼神之悄然跟隨著江釋的表情。
我們入世4年,季風就入世5年。他和江釋一樣很快就適應了入世的生活。襯衣的領口與袖口永遠是燙過的,頭發也一絲不茍地貼住頭皮。用Boss的公文包,總有開不完的會。就是這樣,季風也總是比我更關心江釋的每一次戀情。他會給我打電話,問了江釋的情況然后順便問候一下我,最后的結語只有一種:“小丫頭,趕快找個好男人吧!”
今天我去相親,頂頭上司Miss王的強力推介,就算沒心情也要敷衍一下。我喜歡下巴光潔、戴眼鏡、瘦高的男生,眼前這個男人居然真的滿足了我的審美要求。我想他對我也是有意思的,因為他現在對我發出了邀請,一起,不,陪同我去Friday吃晚餐。如果沒有答應這次邀請,我就不會去Friday,如果不去Friday,就不會看到季風。如果不看到季風,我還會一直喜歡季風。然而,我接受了邀請,所以,我決定忘記我的喜歡。
季風身邊那個笑得妖艷的女子,就是江釋。在明暗交錯的燭光下,兩個人的身影更顯曖昧。我一直是自欺的,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看到。江釋在戀愛和失戀無限循環11次之后,終于決定安定下來,而季風的懷抱應該就是這該死的溫暖的港灣吧!忍不住又望向他們,季風的背影都顯得那么的滿足呀!“怎么神游太虛去了?”被我忽略了很久的相親男微笑地看著我。“呃?啊!你叫什么名字來著?”我的問題似乎太過分了些,好在相親男的耐心十足,“韓旭,朋友都叫我文森。”“嗯,那好吧,韓旭,你知道什么是心不動而神游嗎?”韓旭眼神無辜地望向我,我拎起包包。“對不起,再見。”我知道再不起身。我的眼睛會下起瓢潑大雨。曾經,季風在江釋第5次失戀又第6次投入新的戀情的時候,找我陪他散心,我們在路邊的小攤吃燒烤,喝烈烈的小二,在喝到第5杯小二的時候,季風開始用筷子敲擊酒杯。季風說,未央,為什么我總是等不到她?季風說,她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不拒絕可又不接受。季風說,她為什么對我總是淡淡的?季風漲紅了臉,摟住我的肩膀:“未央,你知道什么叫做心不動而神游嗎?”季風就這樣睡倒在我的懷里。季風長長的睫毛就這樣扎進了我的心里。
周末,江釋來電話約我一起去腐敗,還說要推出神秘嘉賓,我知道,這是個儀式,季風真正融入的儀式。這于我就是一種酷刑,我本能地抗拒,告訴江釋我有約了,不等電話那邊的回答徑自掛斷電話。
周末天氣真好,太陽像煎得恰到好處的雞蛋黃。我決定去購物,吃好吃的垃圾食物。是誰說的愛情的傷痛可以用瘋狂的購物來結束。我買了Gucci最新款的遮光鏡。我試用了歐萊雅的粉底液后一氣買了3瓶2種顏色。我用3個鐘頭的時間買了4件燈籠袖娃娃領的上衣、1條九分牛仔褲、1條七分牛仔褲、1條波希米亞風格的長裙。直到手中的提袋多得拿不動,我才滿意地舒口長氣,心情也晴朗起來。
“未央。”回頭居然看到季風的笑臉。只是現在這笑容看在我眼里,如芒刺直直扎進我的心,生生地疼著。“原來你約了自己啊!”“怎樣?我就是不愿意看你那得意的嘴臉吶!”撇撇嘴,我不想被看出失落。手中的重量消失。是季風拿走了我手中的戰利品。“不去。”掙脫季風的手臂,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季風你為什么還要糾纏呢?我真的怕自己會沉淪。“你已經如愿了,哪里還用得到我呀,無功不受祿,不去!”
手腕上冰冰涼涼的,低頭望去,竟被季風戴上了藍色海星水晶手鏈。我驚奇地張大眼睛,怎會這樣?我去專柜看了又看都狠下心來轉身離去的鏈子,此刻就吊在我的手腕。想象中手臂的嫩白配海洋的深藍是多么的融合,如今真的就這么耀眼地在我的腕上顧盼生輝。
“傻丫頭,”季風的笑容如此耀眼。“你暗戀這么多年的人向你表白,你就是這樣的表情?”被季風環在懷抱,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狀況,我想我的眼神中真的有在指控:“季風,你瘋掉了嗎?你怎么對得起江釋?”“未央你這個傻丫頭笨丫頭,”終于看到季風眼中的寵溺,“我對江釋的迷戀怎么能抵得過那個給我開心,在我失意的時候給我安慰,醉酒后給我安棲懷抱的小女人呢?只不過,她一直后知后覺,沒有發現罷了。江釋一直是知道的,不過她說要我自己告訴你。”有些小小的得意,但我依舊不依不饒:“那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電話的內容總是江釋?為什么還要請江釋吃飯?”“因為我怕,怕你認為我花心,怕你認為我是因為遭到拒絕而選擇你,更怕你不要我。請她吃飯是要她幫我出出主意。”“你是笨蛋!”我大吼,“我是這么的喜歡著你,哪怕真的是因為你被拒絕而選擇了我。因為我是那樣疼地愛著你。是你謀殺了我的大好年華,你要怎樣補償?”一下子被季風抱離地面:“未央,我的補償就是對你一輩子的寵愛。”
我的眼睛開始下起瓢潑大雨。我就是用尾巴釣魚的狐貍,在不被希望的愛中,開出了幸福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