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當我們驅車駛進新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腹地五彩城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在夕陽的照射下,一座座山丘,猶如一幢幢五彩斑斕的宮殿,兀然而立,異常的惹眼;它們紅得像殷殷的火焰,黃的似金菊燦爛,藍的如凝固的海波,綠的似翡翠鑲嵌……
在這荒無人煙、一片死寂的大漠深處,大自然竟以她鬼斧神工般的技藝,以地闊天空的蒼茫為背景,創作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立體畫卷。置身其間,怎能不讓你驚奇,怎能不讓你感嘆,怎能不讓你的心中充滿詩意的浪漫?
下了車,我們幾個人一哄而散,各自尋找著自己認為最好最美的視角,讓這道風景線進入我們的鏡頭。我爬上一座高大的山峰,放眼四望,極目之處,無不是灰黑色的戈壁灘,唯有我們置身其間的五彩城,丘壑如織,艷麗奪目,一座座委蛇相連的山丘,猶如一個個彩色的音符,正在黃昏的夕陽里,在光與影的躍動中淋淋漓漓地演奏著一支夢幻曲。
無意間低頭,卻發現腳下有一些如玻璃碎片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不禁心中有些驚愕,彎腰撿起一片,竟然看到有樹一樣的紋理,低頭再看,腳下踩的原來是一棵直徑一米有余的硅化樹,樹的年輪,疏一層密一圈,清晰可見,甚至能讓你產生這是一棵剛剛被砍伐而留下的樹樁的幻覺;而這一幻覺,竟然又像一列載著我的思緒穿越了時光隧道的快車,讓我一下子看到了千萬年前的大地還是一片蒼蒼郁郁的景象:這里曾經雨水豐沛,河流縱橫;古木聳天,向日歌唱;小草翠綠,親吻大地……
然而,再美的幻覺也無法取代眼前的荒涼,撫摸著腳下的硅化樹樁,忽然自問:“大樹永遠留痕,小草今在何方?”望著巨大的樹樁,看著那一道道的年輪,我驀然心有所動:大樹之所以留痕,不就是因為它曾經有過真正的成長嗎?一年年的四季輪回,不管春夏秋冬,也不管雨雪冰霜,它都執著頑強地向上,向上;它的根基深深地扎進大地,它的枝葉高高地伸向蒼穹,它的軀干緩慢而又堅實地向外擴展;它在狂風的摧折中迎接著挑戰,它在雷電的擊打中承受著考驗,它在歲月里一點點地成就了自己生命中的一個“大”字;而這個“大”字,便成了它永恒的靈魂,成了它不滅的精神;縱然時光可以奪去它的生命,但是,它已經有了不死的靈魂,已經有了不滅的精神,已經融入自然,成了大地的一部分;而小草呢?它只有三個季節的美麗,它活的現實,它不去經歷嚴寒冬季的磨礪……
這棵硅化樹讓我深深地明白:只有做大自己,你才能托起自己閃光的靈魂;只有做大自己,你才能鑄就自己不滅的精神!古往今來,那些名垂千古的偉人智者、巨匠大師,哪一個不是先做大了自己,才最后成就了生命的永恒?他們不懼挑戰,無畏挫敗,追求卓越,勇往直前。所以,他們才能穿越時空,成為生命之原上的一棵棵讓千秋萬代景仰的“硅化樹”。
夜幕降臨,旅伴喚我快回歸營地。穿行在五彩城中,雖然周遭靜得連空氣都像凝固了似的,但我的心卻還在為那棵“硅化樹”激動得狂跳不已……
(編輯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