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島管家:“錯位”享樂

清晨五六點，公雞開始打鳴，兩只毛色各異的巴兒狗也不甘寂寞，叫得正歡。早早起了床的小陳夫婦各自忙碌著手頭的事。

陳耀光睡眼惺忪地赤腳走出木屋，坐在木板露臺上的躺椅上，欣賞著晨光中的湖色和映在水面的影子，好久都不發一聲。小李放下手頭的活，擦擦手，洗好一盤水果，不聲不響地擺在他身旁的小桌上——她知道這幾個城里老板的脾性，任由他靜靜地對著湖面發呆。

老板帶到島上來的客人不少。小李到自留地割了菜，再從雞窩里掏了幾個土雞蛋。這時，她的丈夫已經騎著助動車從鎮上買回啤酒和豬肉了。當客人們坐在露臺上喝茶、聊天的工夫，小李在土灶上燒她最拿手的農家菜，柴火燒出來的米飯香氣彌漫到了露臺上。一會兒功夫，燒出來的一桌飯菜很快被一掃而光。

閑下來的時候，小陳會和老板商量工作：露臺的有些木頭爛了，有滲透，需要修繕和重新架構，島上要增加一個庫房，再多建個雞舍……來自江西農村的小陳夫婦，四十歲上下，黝黑的面孔透著常年間勞作的好氣色。七年前，夫婦倆開始替陳光耀他們照看這個名為“芳香谷”的半島。

2002年，杭州室內設計師陳耀光和兩個朋友合租下了千島湖畔一座擁有350畝果園的半島。他們有個很浪漫的想象——在都市以外擁有一個全生態的私人會所，可以體驗貼近自然、純樸、沒有修飾的生活。他們請來附近村鎮的泥匠、瓦工、木工，在島上搭建兩座木頭房和一個露臺。到淳安打工的小李夫婦是泥瓦工。等房子和露臺有了模樣，他們就留了下來。

夫婦倆在島上一住就是七年。平日里，他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過著和在家鄉一樣的日子，種果樹、修枝，自己還養雞、養豬，最近又買了頭小山羊。七年的日子短暫又悠長，他們在島上生下了一個男孩，原本跟著他們的大女兒則回老家念大學去了。

這個在島上出生、長大的男孩小名紅紅。但是，幾位島主硬是給這個健壯皮實的男孩取了個名字——“島生”。他們都很喜歡紅紅，每次去島上休假，都要帶著男孩在島到處亂跑。島上的生活安靜而寂寞，所以，紅紅每次看到他們到來總是雀躍歡快。可是，叔叔伯伯每次來都帶著大相機，紅紅不喜歡拍照。每次喀嚓聲一響，他立馬就生氣地跑開了。

每個月三位島主會給小陳夫婦發工資，錢不算多。夫婦倆不清楚啥叫次級貸，但是他們知道：很多原來在沿海外貿小廠里工作的老鄉現在都找不到工作。島上生活很安穩自在，他們很滿意這樣的日子——三個老板為人都不錯，把他們一家當成一戶鄉下的親戚看待，每次來島上度假，都會帶些自家孩子用過的電腦、書刊、穿過的衣服和玩具送給小紅紅。

島主們平日住在杭州城，只有在每年春秋兩季、氣溫宜人的時候，才會駕車到島上度假。當桃花梨花盛開和開始結果子的時候，“芳香谷”成了他們招待各自朋友們最好的場所。有時，島主的朋友們甚至駕著車自個兒到島上玩。這樣的時候，只要事先打個招呼，小陳夫婦倆就會準備好各樣新鮮的土產等待他們的到來。

島上種著桃、梨、板栗等各樣果樹。等到幾百畝水果成熟的季節，島主會帶些回城送朋友，大部分留給小陳夫婦處置，他們可以拿到集市上賣，或者送給路過趕集的人，作為收入的補充。到島上來釣魚的村民也會摘一些水果走，路過小屋時，他們都會上來和小陳一家打個招呼，算是獲得“主人”的許可。有時，他們也會看到一些面生的城里人在露臺上吃飯、喝茶、聊天。

三位島主們不免有點妒忌這一家子。平日里，他們各自都有一攤事業要打理，穿梭于各個城市，很少有自己的閑暇時間。“盡管是我們花錢租了這個島，更多的時間是他們在這里享受這山，這水，這種自然的氛圍。其實這一家子才是這個島的主人呢。”

一年四季，小陳夫婦盡到“島主”之宜，等過客們走后，恢復寂靜的島依然是屬于這一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