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深圳那年,妻子進了南頭一家手袋廠,而我因種種原因進廠未能如愿,只好購了臺三輪車,跟著老鄉干起了收購廢品的營生。
記得那是個炎熱的上午,我蹬著三輪車在南頭附近的大街小巷,收些廢銅爛鐵紙皮之類的,跑了整整一個上午,生意卻寥寥無幾。10點過后,太陽火辣辣的曬在頭頂上,悶熱無比。我實在是不想再走街串巷,從南頭出來就是車水馬龍的107國道,我騎著車穿過107國道上面的一座立交橋,過橋后,便是港都大酒店,拐個彎,在酒店東邊的一塊空地上,碰上了搞廢品營生的老鄉楊忠、黑子和小陸等人,他們躲在一棵大樹下歇息聊天,我也停下,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將近中午時分,大家見沒有生意上門,正準備回家吃飯,忽然從馬路那頭駛來一臺面包車,開車的是一位穿白色襯衣的中年男子,車靠近我們后,男子取下臉上的墨鏡,向我們招了招手:“喂,你們要不要干工?”見來了生意,大家一窩蜂地靠近面包車,老鄉中,收購廢品很內行的屬楊忠,且能說會道。他負責出面與老板談起了生意:“老板在哪里?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工再說?”“行,在翻身村那邊,你們上車吧。”老板示意大家上車。于是大家只留了老實憨厚的小陸看住三輪車,余下的一齊鉆進了面包車。
約十來分鐘,七彎八拐拐進了一個工業區,老板帶我們走進工業區后,進了一棟樓道口沒有安裝防盜門的家屬樓。上了四樓,他打開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房內迎接我們的是一個胖墩墩的女人,婦女懶洋洋地開了門,走進房內,屋子內似乎剛剛搬過家,只剩下幾件移動過的舊家具零亂地擺在屋中,一些廢報紙皮散在房內一片狼藉。待大家進去后,老板重新關上門,他打開靠臥室的一個雜物間,大家才發現里面堆著幾個廢舊鋁合金門窗。楊忠見了就問:“老板,這個賣不賣?”老板指了指門窗道,“這些你們也要?”老板想了一陣說:“行,賣給你,你們先仔細看一看,然后說個價。”我說:“我看還是估一下,一起多少錢。”老板說:“不行,論稱,你說多少錢一斤?”“五塊。”“加一點,六塊五?”老板道。老楊忠正欲接過話茬討價還價,老板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接聽了一陣,老板說:“這樣吧,這廢品反正我賣給你們,我現在還有點事需要出去。”老板邊說邊掏出一百元錢遞給我們,大方地說:“你們幾個先拿錢去吃飯,吃了飯幫我再干工。”見吃飯免費,又有工干,大家一陣竊喜:“今天碰上個大方的老板,工又干了,生意也做了,一舉兩得。”
吃了飯,老板開始交代大家活計,老板說:“這個廚房廁所我要重新裝飾,”他指了指楊忠和我:“你和他幫我敲打廁所廚房內的瓷磚,另外的負責清理磚渣,打掃衛生。”開工前,老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說:“這樣吧,我還要去辦事,沒時間陪你們。為使大家互相放心,你們先交一千元錢算作收購廢品的定金,回來我再退你們。”楊忠有點不放心,可又舍不得到手的生意,他說:“老板,交定金可以,到時生意沒做成,你要是不退錢,我們怎么辦?”“你這人怎么這樣說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這套房子不會飛了吧?”老板裝作生氣的樣子,一個勁把楊忠往外推:“你不干算了,你走吧,我另外找人。”邊上婦女也生氣地指著楊忠說:“你這人真是的,難道我老公還騙你不成?”見老板夫婦憤怒的樣子,我怕把事情搞砸,忙出來打圓場:“老板,你看這定金就少交一點,交五百怎么樣?”“好吧,我相信你,就五百。”他指了指我說。
生意成交后,老板接過錢走了,那老板娘提了個公文包跟著后面追:“老公你忘了,你的公文包。”婦女摔門而去,追她老公送公文包,喊聲卻隨即消失在樓道口。
老板走后,大家剛砸過幾錘,屋外傳來敲門聲,我以為是老板娘返回,開門看時,卻是幾位治安和一個掛了牌的物業人員站在門口,物業員說:你們這門是怎么打開的?誰叫你們敲的?”我說:“房東呀。”治安說:“哪個房東?”我說:“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房東呀。他還答應賣廢品給我們。”物業員說:“我就是房東,他賣給你什么廢品?”我指了指雜物間的鋁金窗說:“就這個,他還拿了我們五百元定金呢。”老板聽后目瞪口呆,眼瞪得圓圓的直呼:“你們上當了,快追。”
大家追下樓去,哪里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