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的工期

經職介所介紹，我費盡周折，終于找到了偏僻、靜謐的依山傍水的翠湖園。房東住八樓，放目水天處，萬物盡收眼底，好一個風景這邊獨好!

我伺候的對象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阿婆和五只叫不齊名的寵物狗，兼搞衛生、煮我們倆和狗們的膳食、洗衣等等。

阿婆先叫我搞衛生，我“嗯”一聲，直到最后做完，阿婆像驗收員一樣在磁磚和墻縫處用食指一刮，對我說:“你嗯什么嗯，這個地方還不夠干凈。”

我不服氣，說:“人的身體經過水洗后，你用手指抓揉，一樣能抓出污垢。”

阿婆耳朵雖聾，兩目卻明亮得很，她叫我把狗房里新拉下的狗屎執起來。我是外省人，把“執”和“掃”混為一談，其實廣州話“執”就是“拾”的意思，我拿來掃把和垃圾鏟，三下五除二就搞掂。

阿婆見狀，跑著碎步過來責怪我，說我把用具粘臟了，并叫我即刻沖洗干凈，說以后用衛生紙包住狗屎用手抓進膠袋。正說著，那只哈巴狗兒考驗似的對著我拉屎。我找了個膠袋，扯下一截衛生紙，正要伸手去抓時，一股臭氣沖鼻而來，立馬，我咽喉里一抽一抽地欲吐。

“習慣后就好了。”阿婆說。

我半瞇著眼睛撿狗屎，剛撿完，余留在手指的溫乎乎的污氣把我胃里的東西全催出來。這瞬間，阿婆乜斜眼睛看我。那時，我心里冷笑著想，城里女人的纖纖玉手也這么抓過狗屎?笑料也!

翌日清晨，我裝白開水時，把壺塞隨手倒放在我抹過的案臺上。

阿婆不語，氣沖沖地拿個小碟把壺塞放在碟子里。

我大聲解釋案板是干凈的。阿婆說:“我的要求一向說一不二。”

在她轉身的時候，我趁機用鋼絲球洗刷磁碟正面，不料，這細微的動作還是讓她知道了，她搶過鋼絲球，把一塊軟質布扔給我，說一定要內軟外硬分開來擦。我解釋說:“鋁盆用鋼絲才會擦花，磁質軟硬均可。”

阿婆不聽我的，當即吩咐我洗碗時不準開大磁盆上的水龍頭，要從下面的小磁盆里舀水到上面洗，因為大磁盆上的水龍頭流量大。我一聽差點笑出聲來，說可以關小些來用。阿婆就說我不懂得珍惜水。

“是的，是的。”我趕緊接茬。

按阿婆的工作要求，主觀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工作量不允許我在這些小環節里分支時間，一直不停地做到深夜12點，忙得我焦頭爛額，形容憔悴。

更慘的是，這一天，我抓了四次狗屎，在第四次嘔吐中，我把血絲都嘔了出來!

良禽擇木而棲。東門不開西門開。兩天后，這些個中道理使我主動走出了這個家門，結束了有生以來最短的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