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前妻芬是在1986年底結婚的。芬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她的父親是個出了名的賭徒、酒鬼,脾氣暴躁。芬說她婚前的歲月是在淚水中泡大的……
那時頭腦單純又血氣方剛的我,在憐憫芬的身世下毫不猶豫地與芬閃電式地結婚了,根本不考慮性格是否適合的問題。
婚后我在家搞了三個小型種養業,都因受到惡劣天氣的影響和市場價格的變動而掙不到錢。這時芬就埋怨我是個窩囊物,人頭豬腦,要我跟堂哥學做雞販。我每天都看到堂哥用單車拉著幾十只雞回來,就和堂嫂忙個不停地往雞嘴里灌泥沙、注水,然后再拉出去賣,掙了不少錢。憑我的性格,我死活也不會做這坑人的生意。芬見我不順著她的意就經常沒完沒了地嘮叨、數落我,動輒就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斥責我;或卷起衣服,丟下孩子往娘家跑;或抱著孩子揚言要同我離婚,說跟著我既辛苦又掙不到錢。我反對離婚,我深知離異后受害的是孩子,同時我也無法面對善良的父母、社會的道德、家庭的責任和自己的良心。我不斷地安慰自己: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一個家庭中,磕磕碰碰的事情總是難免,我還是體諒、包容和引導她吧,也許時間會改變她的看法。
1991年我南下廣州賣菜。后來又把芬和兩個孩子及她的兩個弟弟都一齊接來廣州。兩年后又轉移到東莞做早餐生意。
由于我的忍讓和拼搏,我們的生活得到不斷的改善:老家建了樓房,銀行有存款,兩個孩子也在東莞讀書。
也許是近墨者黑吧!隨著物質條件的改變,我發現芬也在不斷地改變,也像她父親一樣成了一個賭徒。什么麻將、三公、六合彩、牌九等都賭。我多次勸告她,同她講道理,也曾亮過紅牌說再賭就離婚,可到頭來都是石頭擲海綿——無反應。
1995年我承包了一間工廠的廢品回收。六月的一天晚上,我和一個工人干到九點多鐘才回家吃飯。當又累又餓的我回到出租屋時,卻令我大吃一驚:大門緊鎖,女兒和兒子在門口睡著了,臉上叮著不少蚊子。我急忙叫醒他倆就去找芬。誰知芬正在老鄉那里哈哈大笑打麻將賭錢。我叫她拿鎖匙,她不理我。后來一個老鄉提醒她,她竟拋出一句:“不要理他,誰叫他去叫雞,這么晚才回來。”我一聽頓時怒火沖天,上前“啪啪”就給她兩個巴掌。這也是我結婚以來第一次打她。她哭了,拿起板凳要打我,被老鄉拉開。芬哭哭啼啼跑回出租屋,翻開涼席,拿起一沓百元大鈔就猛撕:“都是這些臭錢害了我,要是我小時候有錢,可以讀書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欺負。”
我一把搶過錢大聲吼:“不要再撕了,這分分毫毫都是我的血汗錢啊!”我忙把撕爛的錢撿到一起,芬走進廚房拿來水,打開藥瓶,就猛吞。我大吃一驚搶過藥,急忙打120,張嘴欲說發生的事卻發不出聲來,我的心在流血。
我不斷地反思自己的婚姻,有時我在想:是不是我拼命掙錢忽略了夫妻溝通?于是我約她去看電影,芬說她一看到電影里的肉麻擁抱就想吐,不如摸幾盤麻將開心。約她同孩子一齊散步,她談的話題都離不開“錢”字:誰家最多錢,誰最會搵錢,誰又用什么辦法掙錢等等。令我很反感。我說話喜歡開玩笑,可同芬說話就是笑不出聲來。所以我的空余時間惟有與書為伴。
1999年初,我看準了一個很好的地理位置,開了一間商店給芬看管。這正合芬意,她整天在店里賭三公、打麻將,有時甚至通宵。挽救芬,挽救這個家是我的責任。我在無法說服芬的情況下,只好求助于家人。我父母哥姐們都經常勸芬戒賭,可芬總是當面答應,背后卻死灰復燃。我也曾請她惟一的親姐姐南下東莞半個月,專做芬的思想工作,芬也是滿口答應,背后又我行我素。然而再寒冷的冬天也有陽光明媚的時刻。七月中旬,芬突然來個90度急轉彎,在我面前說不再賭錢,重新做人。原來她的兩個弟弟都拍拖了,女方嫌她的兩個弟弟沒有房,芬要我幫忙。我說只要你以后不再賭錢,改掉壞脾氣,照顧好這個家,我就答應你。芬又是笑,又是猛點頭稱是。
我吩咐她的兩個弟弟先籌部分錢,不夠我再墊上。我回家劃好圖紙,找來工頭,只幾個月時間就把樓房建好,她兩個弟弟也在我的幫助下分別結了婚。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樓房剛建好不久,芬又舊病復發。我質問她為什么不守諾言,她說她打麻將賭錢就像吸毒已上癮,很難戒掉。
2001年初,一個很好的朋友想和我合伙開一間毛織加工廠,每人需投資10萬元。當我和芬商量此事時,芬卻說沒有錢。我說這些年來所掙的錢都讓你保管,我也信得過你也沒同你算過。錢用去哪里了?芬說家里開支不少,剩下的都賭光了。碰巧,這時我從芬的一個堂妹處得知:芬給了不少錢她姐私下保管。我問是否有此事?芬死死咬定一分沒有,錢全賭輸了,要命有一條。我終于明白過來,原來她早有預謀。我突然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大傻瓜、大白癡。十幾年來我一次次的遷就和強忍,想保全自己的名聲、形象和家庭,卻錯誤地把自己的一生維系在一個可怕的毫無良知可言的女人身上,她就是利用我的善良讓我成為現代的東郭先生。
人生最難容忍的是被人欺騙,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妻子。我義無反顧地踏進家鄉的法院大門,這起長達15年的無愛婚姻終于解脫了枷鎖,畫上了句號。
離婚后,兩個孩子也從東莞轉回家鄉讀書。有些好心人也不時為我做媒,好讓我重組一個新家。但我很擔心會娶到一個像芬一樣的妻子,再次傷害孩子。所以一直抗拒再婚。而芬呢?離婚后她轉到深圳,聽說后來又轉到廣州,直到2007年突然間又轉回家里種田。現在她在家里依舊不改賭錢的本性,無拘無束,我行我素。本來離婚時考慮到她已結扎,法院判兒子給她撫養,但她卻一直沒有給過兒子生活費和讀書費用。我不想再傷及無辜的兒子,也就不追究這個不負責任的前妻,一個人獨自承擔下來,拼命搵錢來維持孩子們的一切費用和我父母的生活費,有時甚至要打兩份工才勉強維持。然而值得欣慰的是兩個孩子經我的引導和溝通已從我們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在精神上和學習上都令我滿意。兒子去年已考上大學,但沒有去讀,他的理想是讀重點大學。今年6月兒子和女兒都同時參加高考。若同時考上大學,我的負擔將會增加,到時不知芬愿不愿意拿出錢來送兒子上大學?如果她還是置之不理,親愛的讀者朋友,你們認為我該不該拿起法律武器要求她承擔應負的責任呢?
(讀者來信,責編可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