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鞋匠

沒有生意的時候

這個滿頭白發的人

像被他粗糙的手摸慣了的

那把小鐵錘，像這個春天的

一個小標點，坐在從頭頂

帆布垂下來的一塊陰影里

我去修鞋的時候，他正捏著嗓子

像是咳嗽，像是要說點什么

最終什么也沒有聽見

只有針線穿梭于這個春天

暗香浮動的光里，他低著滿頭白發

我得感謝這個人，他讓我的

一對鞋重歸于好，讓它們

恢復了信心，解除了行走的憂慮

而他的白發還在加速老去

他的脊背還在向生活彎曲

他單薄的身體和對面的舊建筑一樣

在不起眼的角落日漸暗淡

在我穿好鞋子向春天奔去之時

除了說一聲謝謝之外

一點也不能幫助這個老人

（410013湖南長沙岳麓區岳麓大道186號湖南省作家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