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深圳,我在坪山鎮沿著大街找工作。“先生,找工作嗎?”一男青年指著立在身旁的招工廣告牌。廣告牌上寫著招聘:人事助理、文員、業務員、護送員、保安、普工。
“做護送員吧。”看我停下來他說。
我擔心不勝任,說:“我沒有做過啊。”
“那也可以做,不暈車吧?”
“不暈。”我接著問:“送什么東西啊?”
“我們做房地產的,送一些房產資料。”他說,“這是我們公司直招的,不押工資,每天8個小時,一個月26天制,底薪1200,還有幾百元不等的獎金。”
我一沒文憑二沒技術和經驗,能找到這樣待遇的工作很不易,我亳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男子帶我到旁邊一棟民房的二樓辦公室,說:“上班要辦銀聯卡和暫住證,要交30元費用。”我想都沒想就交了。接著,他就帶我到經理室面試。
屋內坐著一中年男子,自稱姓周,他說:“到公司上班要繳1230元保險費,公司付1000,你付230。”
身上僅有70多元,日常開支都不夠,我哪還有錢交啊!為了保住工作,我忙請求:“我現在只有幾十塊錢了,先交30元,200元以后在工資上扣吧?”
周經理嘿嘿笑笑,若有所思地說:“好吧。”
周經理接著說:“做護送員首先在廠里實習半個月,廠在橫崗,你坐車到那邊下車后打電話給楊廠長,他來接你。知道怎么坐車吧?不知道等一下我帶你去坐車。”說著,他把寫著楊廠長的手機號碼和橫崗189工業區的紙條給我。
兩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我打電話給楊廠長,他要我在原地等五分鐘。
大概等了20分鐘都沒見來人,我開始煩躁,懷疑被騙了。按捺不住,我再次打楊廠長的手機問他來了沒有,他說的話讓我莫名其妙:“你們兩個怎么回事?”在得知是我打的后,他說:“你見到何經理了沒有?”我說沒有,他說:“你等一下我過來。”
在等楊廠長時,不遠處有兩個背包男孩與一個西裝男子在爭執不休,時不時聽到“楊廠長”、“周經理”。再加上剛才楊廠長漏嘴,我估計“西裝”就是何經理。于是,我上前證實,他承認。
“他沒有帶行李先進去明天再去拿。”其中一個男孩對何經理說。
“不行,沒帶行李你們兩個都不要去了,廠里有規定,不能隨便進進出出的。”何經理說。
我不解:帶不帶行李關工廠多大事啊?不能順便進出難道是黑廠?
這時,楊廠長到了,趁他跟何經理嘀咕什么時,我問那男孩:“是不是黑廠?”
“差不多。”他說。
一會兒,楊廠長兇巴巴地對那男孩說:“他收你錢與我無任何關系!”
接著,那兩個男孩走了,我有想跟著去問個究竟的沖動。
楊廠長問我:“你行李帶來了,走不走?”
此時已夜幕降臨,我左右為難:跟他倆走擔心進黑廠;若不去身上僅剩40塊錢了……
我問楊廠長:“你們廠在哪里?把地址告訴我。”說著,我拿出隨身帶的紙和筆。
楊廠長發火了:“你不要去了!”說罷揚長而去。
我愣在原地,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為什么在房地產公司做護送員要去工廠實習?一個普通員工怎能享受經理乃至廠長級接待?為什么楊廠長說“他(應該指周經理)收你的錢與我無任何關系”?為什么不帶行李不能進廠,進廠后又不能隨便進出廠?種種跡象表明,這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事,我這才如夢初醒。
接下來,我毅然坐車回去,以“楊廠長不要我”為由找周經理退錢。這是我維持生活、找工作的“救命錢”呢!
我忐忑不安地來到“公司”,周經理早已下班。
第二天,我向周經理說明來意,他瞪著眼睛看我幾秒鐘,兇巴巴地說:“錢已經上繳公司,退個X毛!”
我坐在他辦公桌前,不管他怎么罵就是不走,想以此影響他的工作來要挾他退錢。
看我不肯離去,他說:“錢上繳公司了,我叫公司審批,你明天來拿。”
這時我才愿意離開。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緩兵之計,反正明天我再來,不退錢就和他吵,讓他沒法工作。
第三天,周經理又說:“錢還沒批下來,明天再來拿,明天兩點鐘你來一定給你。”
我哭笑不得,只好離開。
笫四天,我按時赴約,沒想到周經理卻說:“公司按百分之十退款,退你10塊錢。”
我想到嘴的肉他是不輕易吐出的,只好作罷,等找到工作后再向有關部門舉報,不要讓他們再騙人了。
更絕的是,他拿一張紙來寫道:“今收XX公司人民幣拾元,從此與XX公司無任何關系。”叫我簽字才退錢。我猶豫了一下,最后無奈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