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距離的徒步有時候就會有那么一點點的冒險性。野外畢竟是野外,不存在100%的準備,而這也正是野外生活的樂趣之一。什么都完全按照設計來,搞得跟鐘表似的也了無生趣。
記得我和藏族兄弟更桑從藏布巴東大瀑布出來以后,迷路找路一直是家常便飯,然而緊接著在去絨扎瀑布的路上,再一次的迷路卻使我們幾乎陷入絕境。
下午四點多,我們來到了“國家隊”用過的一處營地。顯而易見,絨扎瀑布就在我們腳下幾百米處的山谷里,但是,到底順哪條路行進才是正確的呢?這就是一場賭博,而我的底牌實在是已經輸不起了。糌粑,每頓都吃得飽飽的,只能夠吃一天;限量供應,我們兩個人也只能勉強吃兩天。從我們的食物和體力看,我們都沒有花一兩天時間尋找或者彌補走錯路再返回的資本了——這是我們最大的遺憾。
天氣變得陰陽怪氣,一切仿佛都陰沉沉的,我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和絕望。此時我們發現腳下的這條路越走越險,我們所處的地方竟是一個荒草掩蓋的懸崖,稍有閃失,真不敢再想……新鮮的刀砍的痕跡和腳印仍然有,但看起來不像大隊人馬走過的樣子,這讓我們很難做出肯定的判斷。更桑決定繼續探路,他持刀走了。我獨自坐著,心里從七上八下到麻木得快要睡著了。忽然間,我想大聲喊叫,大約是想更桑回來吧,也大約是想喊別的吧,不知道,反正我想大叫。我叫了,大聲大聲地嗷嗷叫。竟然很快就有人答應,令我喜出望外的是,聲音聽起來并非更桑,并且并非是一個人的聲音。我繼續大叫:“噢噢噢……嗷嗽嗽……”回聲也此起彼伏:“噢噢噢………嗷嗷嗷……”側耳細聽,聲音來自剛才經過的營地。更桑回來了,我們歡叫著趕快原路返回。
來到營地,等待我們的是一群當地的獵人。我們剛才走的那條路原來是門巴獵人打獵的小道。這條路很長,但越走越錯,實在和到大瀑布的路背道而馳且危險異常。要不是遇見他們,我們繼續錯下去,后果真不堪設想,是老天保佑我和更桑呀!
事后回想那天,我們幸運地喊來了獵人,如果沒有他們,我們會怎么辦?我想也只能是就地扎營,在自己能把握的范圍內,找到肯定答案再說。實在不行,大約只有撤退。很多時候,勇敢地撤退比勇敢地前進更需要勇氣。這時候,安慰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山,就在那里,千萬年不變。這次不行,下次再來。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也就幾十年。毛主席他老人家當年轉戰陜北時曾說:“存人失地,地可復得。存地失人,地人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