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蘇子靈。曾經是《戶外探險》雜志社的一名編輯,如今轉臺在《戶外》。論工作,我們“各為其主”絲毫不馬虎;論感情,聚會少了他就少了份熱鬧,他還是我們的好“姐們”。
兩只蟑螂緩緩地爬過我的辦公桌時,我正一遍遍地點燃紀念《戶外探險》雜志創刊五周年的打火機,火苗燃燒又熄滅,火機蓋子開合聲清脆又單調,像個鬧鐘在反復問著我——你已經來這多久了?
那年10月,當圖釘,王大驥,棉花等編輯離開的時候,我來到《戶外探險》的編輯部等待主編云南土匪的面試,第一次見到土匪真人的時候不禁呆住,眼前這個梳著麻花辮子的小姑娘實在和我當時腦子里想像的江湖兒女大相徑庭。六個小時后,在籃球場上亂蹦的我接到了土匪的電話,總共九個字:“下周一來上班吧,再見!”
放下電話后我悵然若失,有點不敢相信這樣就打入了之前每期必買必細讀的《戶外探險》雜志內部。但更沒想到的是,和潛伏中的地下黨余澤成一樣,之后的一段時間,我將被黑夜與白天折騰得體無完膚!那段日子,我好像變成了沒有月光的人,沒有真正的夜晚,或者說我已經把夜晚給做成了黑暗的白天。無眠白天和有眠白天的交替,工作白天和睡覺白天的交替。我得了一段時間嚴重的缺月癥。我痛恨那些熬夜,但我發現那些夜晚過后,我對戶外,對生命,對雜志的理解卻比原來深刻了很多,這些進步讓我欣喜而又迷惑。
之后很多旅行中的夜晚,由于太過無聊,在荒野中打牌幾乎成了惟一的消遣,酒喝光了,剩下惟一的懲罰就是讓輸的人在帳篷里蹲著打完下一把,幾乎每個人蹲著打牌時都覺得無法忍受,但兄弟們總驚訝我蹲著時候的泰然自若,面對他們的疑問,我苦笑著咬牙切齒……剛到編輯部的時候,作為新手的我完全像個豬頭般笨拙,辦公室的狹小讓我跟每個老編輯請教問題時只能蹲在地上用仰視的角度,日復一日,這不僅鍛煉出了我后來牌局上的堅忍,也有效治療了我經常酸疼的頸椎。
編輯部那幫愛好攝影的家伙每次旅行都會拍攝一大堆美麗圖片,回來給同事臭顯已成慣例,那些片子中總有著旅行中所看到的鋼鐵和農田,這也幾乎是貫穿著我們日常話題的兩個關鍵詞,潮濕的枕木。蜿蜒而不知去向的鐵軌,還有一望無邊的菜地。我們在工業和農業中翻轉著尋找著。它像一道咒語,箍在我們非此即彼的命運里。
很多人羨慕我把愛好變成了工作,但他們沒想過當愛好真的變成工作時,或許意味著愛好也就消失了,這似乎很痛苦。
今年的五一假期,我游蕩在云南的洱海邊,手機沒電了,我慶幸終于和這個世界脫離,幾天后的一個深夜,藍色的夜幕下,能清晰地看見洱海上空的灰黑色云彩,我忽然想到了那次呼倫貝爾的旅行,大雨將至前的烏云,大片的麥草垛,就像透納油畫筆下的光影浮動于眼前……誰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呢?滿眼的金黃,農田被風吹拂得刷啦啦的聲響此起彼伏,仿佛神的低語。土匪后來寫道:“是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頭的,也許回頭就會導致永遠的失去,得到的僅僅只能是一根石柱。還記得呼倫貝爾金色的麥浪,在風吹來的時候,一浪一浪緩慢地向遠方涌去。生活還是要向前,馬上就要季節更替了。”
我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流動快了,快得就像一列火車,一站站的走著,每一站都要停靠一下,都要上人,在《戶外探險》這站,我慶幸車停留得比較長久。
火機再開合時,已經沒有了火苗,一轉瞬間,這本雜志已經八歲了嗎?我已經離開很久了嗎?
豬頭、土匪,老馬,杯子,路客,海綿,柔柔,nona,鵬鵬(排名不分先后),想念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