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闖關東》的草根文化視野與民族精神底蘊

[摘要]電視劇《闖關東》突破了傳統底層文學的敘事角度，將草根人物與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連在—起，透過社會最底層元素的表現映照出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優秀品質。

[關鍵詞]《闖關東》 草根文化 民族精神

一

央視大戲《聞關東》熱播以來，很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了研究和評論，研究者們大多從大眾訴求和精英取向的角度來闡述該劇所傳達的民族精神。從草根文化角度對其分析的較少，本文認為該劇以朱開山參與的義和團、淘金、開飯館、抗日等活動為主線，從草根文化視野的角度，展現了一種草根英雄的崇高美，這種角度超越了以往底層文學的敘事角度，也是對傳統民間視野的一種突破。

“草根”一說，產生于十九世紀美國尋金熱流行期間，后來因其比喻義而被逐步引入到社會學領域。近年來，很多人提出“草根文化”這一概念，即一種區別于御用文化、殿堂文化的形態，它生于民間，長于民間。沒有經過主流意識的疏導和規范，沒有經過文化精英的加工改造，充滿著鄉土氣息，同時又充滿韌性、富于頑強性。電視劇《闖關東》以草根為出發點，闡釋了他們身上為人所忽視的崇高美。該劇從草根這樣一個群體入手來解讀崇高的深刻內涵，并透過草根身上的崇高美。折射出中華民族的優秀品質，更深層次地挖掘民族精神。這種草根角度的崇高又不同于民間角度的崇高，后者從普通民眾的立場，描繪出抵抗壓迫、災難的英雄和民間智者的英雄主義與愛國主義：而草根屬于更低層次的民眾，他們出身卑微，經過自己的艱苦奮斗來獲取精神和心靈的超越，表現出崇高品質。

《闖關東》訴說的是一種底層草根文化，關于底層民眾的描寫，作品已不在少數。這些作品大多從消極角度展開，講述了底層的苦難、人性墮落及種種黑暗面，表達出底層人的心靈世界與精神處境，并表現出一種‘關懷底層’的人道主義傾向。《闖關東》雖然也是立足于底層民眾，卻選擇了完全不同的敘事視角，它超越了以往底層敘事的傳統模式即停留在對人性苦難的描寫，塑造了草根英雄朱開山，表現了底層人民的英雄氣質和民族氣節，這種崇高也給現代底層敘事很大的啟發。同時，《闖關東》對草根文化的闡釋又不同于當代社會普遍的文化解讀。近幾年來，提起草根，人們自然就會想到“超女”、郭德綱等這些草根文化的代表，很多人將這類草根文化劃入“俗”的范圍，并認為草根文化的這種“俗”與廟堂文化的“雅”是相互沖突的《闖關東》則賦予草根文化以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強大的民族精神，從更深的層次挖掘了草根文化的內涵，這種內涵不僅不俗，而且很崇高，不僅不沖突于廟堂文化，而且很好地闡釋了以往在廟堂文化中才能看到的“崇高”。同時，《闖關東》還實現了敘述立場和視野的轉變，即由政黨立場轉變到國家立場，由家庭視野轉變到民族視野，這種轉變，將草根人物與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連在一起。透過社會最底層元素的表現映照出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優秀品質。

二

電視劇《闖關東》中草根形象主要通過朱開山(以下簡稱朱)展現出來，劇中反映的社會文化內涵和民族文化精神著重體現在他的三種崇高美，即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保家衛國。自強不息的崇高美主要從朱發家致富和成長過程中展現，主人公的命運起伏和精神顯現通過三件事情來反映淘金、進村包地和開山東菜館。為替自己的兄弟報仇，朱開山前往了布滿荊棘的老金溝。當總管試探他，讓其遭遇奪命之險時，朱憑借自己堅實的武功底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奇跡般地跳出來了，這種強大的威懾力讓人敬佩不已，運金時的沉著與冷靜更顯示出他的獨特智慧與魅力，他深深明白：金子必須運出去，才能改變家庭生活，依靠別人最終解決不了問題。這種作為山東男人的強大意識深入骨髓，承擔起對自己和家庭的責任。

在塑造這位民間大人物時，編劇從普通民眾的大家意識來折射光輝形象，使觀眾產生精神共鳴。在元寶鎮，朱并未用淘回的金子揮霍，一勞永逸，而從長遠下手，置辦幾坰地，幾間房子，體現出其作為一個農民自強奮斗的精神。而后，從農村過渡到城市，轉入商道，朱想辦法擴展自己的門店，為滿足顧客的需求，老大和他不停地為菜館注入新的菜系，打出自己品牌“朱記醬牛肉”，獲得了顧客和同行的認同，還推出了滿漢全席。面對潘五爺的百般刁難，他表現出堅忍的品格，這種堅忍顯示了他敏銳、長遠的眼光和非凡的智慧，山東菜館的生存和發展一波三折，經歷了無數的風險與坎坷，有內憂，也有外患，但朱堅持以智取勝的原則，不拘不謹，有張有弛，顯示了朱作為當家人的偉大與自強不息。

如果說加入淘金隊伍、經營山東菜館等是朱為了個人利益而奮斗，那么將山東的先進農具介紹給新的鄉親，盡力與熱河商人們和睦相處，危機時寬容犯錯之人則表現出朱強烈的集體意識和厚德載物的博大胸襟。朱生長在受孔孟思想影響的山東大地，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從不向邪惡勢力屈服。但立身處世的原則卻堅持一個“和”字，寬容大度的胸襟讓他在面對許多事情時采取了不同于常人的處理方式。不但解決了矛盾，還化敵為友。在傳武婚事上，因為獨生女秀兒蒙受了新婚之夜新郎落跑的委屈，韓老海多次指使人報復朱家，殺過鬼子、身手不凡的朱并未以牙還牙地還擊，而是再三道歉與忍讓，甘心情愿蒙受巨大的侮辱。當大兒子被綁架時，他還給了人性未泯滅的綁匪一條生路，并順勢解決了朱家和韓家的恩怨，以和為貴的精神充分顯現。開山東菜館時。面對熱河人潘五爺的擠壓，朱顯示了更加博大的胸懷和智慧，以大局為重，以和睦為先。潘五爺拿山東菜館下毒手，設計安排萊毒死人。朱明知是潘五爺搗的鬼，還低三下四請求潘五爺去處理此事。運貨打賭贏了之后，朱仍能寬容大度，讓自己兒子作潘五爺兒子，爭強好勝了一生的潘五爺終于與朱抱拳和解。正是朱的厚德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同時也使自己經商成功，朱在此堅持的“和為貴”的處事原則，正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體現。

無論是自強不息還是厚德載物，都是對朱這一草根形象的良好解讀，具有現實的深度，而他在抗日斗爭的態度和行動則進一步彰顯了草根英雄的愛國情懷。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崇高美。朱作為草根，為了國家的利益放棄家庭的利益，讓人們充分體味到了草根的魅力，更深刻感受到中華民族頑強堅韌、勇于抗爭的民族精神。在帶領一家人闖關東后，朱原本打算靠著自己的雙手經營實業，安穩過日子，可是日本侵略者的進入讓他的想法改變。三兒子投資煤礦，朱開始竭力反對。但知道日本人也覬覦煤礦時，朱的態度大轉變。為了保衛祖國的礦產資源，他置幾十年家族生意的心血于不顧，率領眾家商號一起集資辦起了山河煤礦，眼見著戰火蔓延，煤礦可能落八日本人手里，朱毅然炸掉了辛苦經營的煤礦。這個從山東出來闖關東的男人寸土寸利必爭的堅定信念和民族英雄的愛國情懷，把中國男人的魅力彰顯到了極至，為了國家的尊嚴、民族的利益，他舍小家、舍小情、舍私利，甚至舍生死，折射出了一個民族最可驕傲的靈魂和精神。

全劇結尾，當和全家人一起駕著馬車駛向茫茫的臨海深處時，朱說“國家亡不了，咱朱家也亡不了，亮子會長大的。那個時候誰也別想再欺負咱們中國了，那個時候，中國會強盛起來。”簡單的幾句話卻蘊含了深遠的意味，它包含著朱開山的抗日決心，還有一種濃濃的激勵之情，使人們看到了民族獨立的希望，朱開山的愛國主義精神在此得到了進一步升華和詮釋。

當今時代是一個呼喚英雄、需要英雄的時代，傳統歷史劇中塑造的英雄與觀眾距離遙遠，而《闖關東》中朱開山的形象使普通民眾感受到。草根也可以成為英雄。朱開山身上折射出的中國人“不安于現狀，自強不息、艱苦奮斗”的民族精神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最需要的英雄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