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順女兒

譯／李冬梅

你看，這雨下得多帶勁兒！越下越大。我就喜歡下雨。要是現在能喝上一口酒就更好了！暖和暖和。可我大兒子不讓，大兒子可是我的驕傲！他是醫生。而且還是個非常了不起的醫生，現在只應邀出國出診，但他從來沒忘了我這個父親。我記得去年他從匈牙利回來時，給我帶回了那么有意思的紀念品！一個布達佩斯的城徽紀念章，一套非常罕見的明信片，據說，莫斯科都沒有賣的。我兒子說非常漂亮，但怎么個漂亮法我還不知道，因為他一直沒時間給我送來，他的事太多，知名專家嘛！病人都排著隊等他去看病呢。但不管怎么說，他沒忘記我這個父親。這不，不久前他剛從意大利回來，馬上就給我打了電話。“爸爸，”我兒子說，“你身體怎么樣？把聽筒貼到胸部，我給你聽聽心臟。”我知道，兒子是教授，通過電話就能診斷。“爸爸，”我兒子聽完后說，“你心衰，以后別喝酒，別吸煙……最重要的是要經常出去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所以我這不是出來散步了嗎？

今天，我去了小兒子那兒，他今天過生日。小兒子也是我的驕傲！以前我和他媽還以為他長大成不了什么大器呢。他小時候不愛學習，現在卻是哲學博士。他今天就滿40歲了，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愛我這個爸爸。他沒想到今天我會去，看見我時高興得不得了！“爸爸，”我小兒子說，“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我特意沒請你，是怕打擾你。既然你來了，咱們就去廚房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倒一杯你從來沒喝過的格魯吉亞葡萄酒，我妻子再給你端點你以前沒嘗過的小菜來。”我和兒子一起把酒喝了。

我興奮地回憶起了小兒子的童年，談起了他小時候有一次俄語考試得了2分的趣事。這時，我小兒子立刻起身把門掩上了，對我說：“這些回憶非常溫馨，所以咱們還是留著下一次慢慢回憶吧。現在你還是回家吧，今天的客人都是著名學者，他們談論的話題你肯定也不感興趣，而且他們煙抽得很兇，你心衰，最好還是回家休息吧。當心別感冒了，外面雨很大，所以你要直接回家，到家后把壁爐打開，用毯子裹上腳，坐在旁邊看電視吧。今天有足球賽，是斯巴達克隊比賽。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咱們總是一起給斯巴達克隊助威？差點兒忘了，你把這雨傘帶上，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不用著急還，反正這把傘也破了，我們還有新的。”

就在我往門口走的時候，客廳里有個客人在一片嘈雜聲中說：“按照傳統，現在該為主人父母的健康干杯了。祝他們健康長壽！”唉！我老伴兒死得太早了，那么有名的學者的祝福她都沒聽到，太遺憾了！

我喜歡看下雨，等雨停了，我就回家，打開壁爐，坐下來看電視。也許我女兒還會給我打電話呢。女兒也是我的驕傲！她是一所學校的教務主任，但她也像他那兩個哥哥一樣，經常給我打電話，詢問我的健康狀況。上周聽她哥哥說我病了，馬上就給我打來電話，“爸爸，你的病嚴重嗎？用不用我去看看你？要不我派幾個學生去看看你吧！”兩天前我女兒又來電話了，“爸爸，你要是感到不舒服的話，就不用到我這兒來了。但我知道，你太要強，所以你要來的話，下了地鐵，你就沿著那個街心花園步行來吧。公共汽車里又悶人又多，而且從街心花園走，順路還能在小鋪里買點葡萄酒，喝點葡萄酒對你有好處。順便也給我們買兩瓶。我們這個樓的電梯壞了，所以你就不用上5樓了。你到樓下的時候按門鈴，我下去取，咱們見個面……”你看我女兒想得多周到！

女兒為了我換了房子，那容易嗎？“爸爸，我們家人多，又吵又鬧……而且我丈夫還抽煙。可你需要安靜，你心衰，所以得單獨給你弄一個住處。”房子真就換成了！她用我們原來那套房子給自己換了一套兩室的，還給我在一個公寓樓里換了一個房間。鄰居是跟我同齡的一個老頭兒，他也為自己的兒子驕傲。他的兒子住在本市，不久前給他寫了一封信，老頭給我讀了好幾遍，在公園里，他給那些老頭老太太都讀了。孩子們啊，你們要是給你們的父母寫信的話，一定要用結實點兒的紙寫，因為你們的父母說不定要讀多少遍呢！

我的兩條腿都濕透了，得回家喝杯熱茶暖和暖和去了，也許我女兒又來電話了呢。足球賽要開始了，但愿今天斯巴達克隊別輸，要不我兒子該失望了……

于非//摘自2009年4月11日《青年參考》，

侯海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