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看見一句話:能夠穿越茫茫歲月茫茫風塵流傳下來的特別日子,都一定有它特別的、值得銘記的理由……
一直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那一年,你十歲,我十一歲。
你像只小老鼠,偷偷從你爸身后探出小腦袋,上上下下地把我跟媽媽打量著。然后你爸拉你到我媽跟前,讓你喊她媽媽,你怯生生地叫了一聲,聲音很輕,像是害怕,又像是害羞。但我卻聽得很分明,然后我看到媽媽笑了,你們都笑了。
是你們的笑聲激怒了我,我粗暴地將你從媽媽懷里拉開,蠻橫地說,她是我媽,不許你叫。
媽媽說,從今天開始,你是哥哥,她是妹妹。
我卻不管不顧地霸占媽媽的懷抱,就是不允許你靠近。而對你的爸爸,我從來都拒絕喊他爸,甚至連伯伯也不肯叫,雖然他總是那么和藹,那么親切,
就這樣,你們走進了我的生活。每天早上,我媽會給我們端上同樣的早餐,飯后再跟你爸一人騎一輛自行車送我們上學,偶爾你撒嬌要坐媽媽的車,可我說什么也不肯坐到你爸的車上去,然后我媽就一前一后地載著我倆,我坐在前面的時候,總能聽到我媽不均勻的喘氣聲,而坐在后面時,就會看到有汗水浸濕我媽的衣服。
我知道我媽沒有足夠的力氣載動我們兩個,可我的心里,卻那么在意我媽對你的好,有時候也會在心里想,如果沒有你,我媽多輕松啊。
夏荷,那個時候,我一直不肯在心里接受你跟你爸的到來,是因為我想念我的爸爸。你不知道,那些日子,只要是有你跟你爸在一起的場合,我就會躲得遠遠的。
我不想看見你偎在他的懷里聽他講故事,我不愿看到他蹲下身子跟你觀察小動物。夏荷,你不知道,那些場面,越發地讓我想念我的爸爸,想念我那曾經溫暖的童年。雖然我知道是我的爸爸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可我還是想念他,想他寬寬的肩膀,最關鍵的,他是我爸,不是別的男人。
所以夏荷,那些日子我對你特別不好,將你的課本撕壞,趁你不注意把墨水潑到你新裙子上,甚至看到你路過一個水坑時,故意從后面把你撞倒在污水里。每次你爸和我媽問起時,你總是說是你自己不小心,就連那次終于把你爸惹生氣了,他還打了你一頓,你什么也沒說,只是默不做聲地走開……
終于,因為我的頑固,你爸決定要帶你走了。夏荷,想想我們相處了一年,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們,我甚至威脅媽媽,我要離家出走……
知道終是留不住你們,我媽說,那等夏荷過了生日再走吧?再有兩天就到了,等等吧?你爸同意了。媽媽讓我挽留你們,而那時一分一秒我都嫌長,怎么留?
7月12日,媽早早地去蛋糕店取回前一天訂好的蛋糕,和你爸在廚房里忙了一下午,做了許多好吃又好看的菜,飯桌都快放不下了。那一餐飯,除了你爸和我媽喝了幾杯紅酒外,都說著,吃啊吃啊,可就是沒人動過筷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你爸往外搬行李時,我看到我媽伏在他的懷里哭,而你,咬著嘴唇不做聲。媽媽送你們下樓時,我坐在沙發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發現眼睛有些濕……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門口,有你的聲音傳來,媽媽,你怎么不要我們啊?媽媽什么也沒說。
從那以后,我就很少看到我媽的笑容了,她對我的愛還是跟從前一樣,只是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媽老了,她的動作不再那樣靈敏,她的聲音不再那樣溫和,甚至有一天,我在她的腦后,看到些許白發……
難道是我錯了嗎?
當我從懵懂無知的少年,經歷了叛逆的青春期,漸漸長大,用了整整十年的光陰。
夏荷,我想起那年你曾跟我說過,你很小媽媽就去世了,一直想有個媽媽摟著你,疼你。你還問我,就讓我當你的妹妹好嗎?
夏荷,我不太記得當時是怎么樣回答你的,但是夏荷,如果時光能倒回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肯定的答復,是的,我愿意,愿意做你的哥哥。
十年了,夏荷,你也長大了,不再沒事時啃自己的指甲了吧?是不是還像小時候一樣平衡感不強,走路愛摔跟頭?睡覺也不再動不動就從床上掉下來吧?
夏荷,我真的沒有忘記你,一點也沒,就算我們只相處了一年,就算我們已經分開了十年,就算再也沒消息。
今天,我看見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能夠穿越茫茫歲月茫茫風塵流傳下來的特別日子,都一定有它特別的、值得銘記的理由。是的,今天是你的生日,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