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缺席Ｇ２０峰會的重要力量

編譯：天韻

歐洲各國在過去的10年誰不斷嘗試，但意見、行動總是不能達成一致。

巴拉克·奧巴馬(BarackObama)總統將于3月底造訪倫敦，屆時，他會發現有一方重要的力量消失了：歐洲。G20峰會上的20位領導人中有5位來自歐洲，分別代表法國、德國、英國、意大利和歐盟，但是五個一相加卻小于五。與會者當中有很多歐洲人，但卻沒有歐洲。

峰會之前的全球外交攻勢中，戈登·布朗(Gordon Brown)不久前才告訴歐洲議會：在應對全球化的挑戰時，歐洲具備“領導世界的獨特條件”。事實或許真的如此，但至少現在歐洲明顯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歐洲的一體化進程從50多年前就開始了，但面對從那以來的最大的金融與經濟危機，歐洲的反應卻出現了分化，并且顯得蒼白無力。

相比已經實施了巨額金融刺激計劃的中國和美國，歐洲采取的措施可稱得上是小巫見大巫。法國經濟學家尼古拉斯·巴維列(NicolasBaverez)近日估計，歐洲采取的所有經濟刺激計劃的總額約占其GDP的1.5％，而美國的這一數字達到了12％。在刺激經濟方面作為不多，歐洲人把精力投向了另外兩件事情：互相之間為雞毛蒜皮的利益分配而爭吵；挑美國人的刺。

例如，所謂德國政府五位經濟智囊之一的經濟學家克里斯托夫·施密特(Christoph Schmidt)就嚴厲地抱怨美國人，指責他們進一步發行國債，并不顧未來通貨膨脹的危險不停地印鈔票。話雖屬實，但德國同時正再次等待美國消費者花錢買自己的產品，幫助自己的工業出口走出困境。這種行為確實有點以德報怨的意味。

歐洲的其他國家也不怎么團結。前不久，歐盟各國仍在布魯塞爾為了僅僅50億歐元的基礎設施基金的分配吵得不可開交。法國已經公布了刺激本國經濟的計劃，這些措施實際上在歐洲單一市場有違公平競爭原則。盡管西歐富裕的國家也會適當地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交涉來更多地幫助東歐國家，但東歐那些窮兄弟們實際上幾乎已經被拋棄了，只能自生自滅。

G20峰會后，奧巴馬還將出席其后的北約峰會和在布拉格舉行的歐盟一美國峰會，他想要探討的還包括外交與安全政策問題。在這兩個問題上，歐洲的表現就更不像一個整體了。公正地說，歐洲各國對伊朗采取了較為一致的外交政策，盡管歐洲對美國繼續對伊朗實施更多經濟制裁的請求是否取得一致意見尚需等待。奧巴馬面前其他重要的問題還包括：阿富汗、巴基斯坦、與俄羅斯和中國的關系、核擴散等，唯獨沒有歐洲。歐洲還是一盤散沙。

與布什剛上臺時不同，奧巴馬更傾向于與一個更強大、更團結的歐洲打交道——不僅體現在意愿上，而且也體現在實際行動上。但歐洲本來就不團結，他也無能為力。

回溯歷史，你就會發現歐洲浪費了10年最好的時間使各成員國行動一致。這10年以雄心勃勃的歐盟憲法條約為開端，然后憲法條約被更加溫和的《里斯本條約》所取代，而最終《里斯本條約》也在愛爾蘭的全民公投中受阻。如果我們把制憲過程中浪費在爭吵上的時間拿出一半來，用于協調我們的合作，那么即便在現行的條約下，我們今天也會處在更有利的地位。歐洲是典型的光說不練。

不僅是布魯塞爾的歐盟領導人，每個成員國都要為現在的混亂承擔責任，其中三個最大的成員國尤其要受到指責。當初正是法國的拒絕使歐盟憲法條約流產。英國的新工黨于1997年開始執政，它曾宣稱英國與歐洲大陸的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然而，英國又回到了老路上，它寧愿充當美國的副手，也不愿意在歐洲事務中扮演重要角色。

英國首相曾告訴歐洲議會，英國“不會把自己當做游離在歐洲大陸邊緣的一個島，而是一個位于歐洲中心的國家”。但這只是為自己說話而已，我懷疑是否大多數英國人會認同這樣的說法。受戈登·布朗的啟發，我還真的請一位民意調查專家問英國公眾這樣一個問題：“你認為英國是一個位于歐洲中心的國家嗎?”即使英國“自認為”如此，那歐洲大陸和其他國家也不一定這樣認為。如果保守黨在下次競選中勝出，那么英國將更少地參與歐洲事務。沒有英國，歐洲肯定就沒有認真的外交政策。

然而，最大的變化來自德國。10年前，赫爾穆特·科爾(HelmutKohl)剛離開總理的位子，德國仍然是支持歐洲合作的主要國家。然而，來自各方的聲音都建議德國走出陰影，成為一個像英國和法國一樣的“正常”國家。10年過后，這些建議成為了現實，今天的柏林并不后悔當初把短期的國家利益放在首位。

這可能不是安吉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的個人選擇。但是在競選年中，選票的競爭非常激烈，如果有政治家支持犧牲一個德國士兵、一個德國人的工作機會，或屬于德國人的一歐元來滿足整個歐洲或西方世界的利益，那么他將不會贏得競選。當基督教社會聯盟(Christian Social Union)的盟友在巴伐利亞為自己的政治生命作斗爭時，默克爾的支持者們發出了民粹主義的呼聲：“什么，要犧牲我們的利益來拯救他們?”這些民粹主義的挑戰來自于自詡為左派的政黨，社會民主黨在這些挑戰面前也好不到哪兒去。

法國和英國的“自保”已經不是新鮮事了，畢竟萬變不離其宗。但新鮮的是，德國的表現也越來越像英法兩國了。

在這樣的格局下，美國和中國都不會把歐洲視為行為一致的整體。至少在金融和經濟政策方面，G20正在成為全球集體行動的新的制度框架，但也僅僅是一個框架。要讓這個框架正常運作，你需要主要成員在幕后的戰略合作。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談論G20內部的G2——北京與華盛頓。然而，是歐盟的經濟總量與美國相當，而不是中國。尤其在經濟政策方面，應當是G3的戰略合作。但是歐洲在哪兒?

如果歐洲可以恢復本應具備的地位，而中美兩國考慮到均衡也會讓歐洲參與進來，這也會是一個很自然的選擇，但是不作選擇也是一種選擇。現在我們歐洲不想齊心協力，如果繼續這樣，那么我們終將是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