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周一今年不滿24歲,剛剛大學畢業,居然殺害了對門的三姐妹。風華正茂的他為何要喪心病狂地對三個花季女孩下毒手?他們是什么關系?本文作者5月上旬經過多方采訪,揭開了神秘殺手犯罪的心路歷程——
石破天驚:神秘殺手是個斯文大學生
2009年2月10日,農歷正月十六。雖然春節已過,但家住南寧的李亭一家人仍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之中。這天下午,李亭與24歲的大妹李米、22歲的二妹李菲、20歲的三妹李洋一起,相約與父母共進晚餐。
當晚,父母與四個女兒敘舊話新、其樂融融。原來,幾年前李氏家族從老家廣西來到南寧打拼,很快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帝國。幾個女兒在南寧市開服裝店,姐妹四人不僅個個如花似玉,而且生意都做得紅紅火火。
晚上8點左右,吃晚飯后,李亭因要到廣州進貨,便提前回家。一個小時后,她的三個妹妹也一起回到其租住地點。李亭做夢也沒想到,三個妹妹這次分手竟成了永別。
2月11日晚,從廣州返回南寧后,李亭發現三個妹妹的手機全部關機。第二天她和家人一起來到三個妹妹住的地點,見妹妹的電動車還在樓下,以為三個妹妹發生煤氣中毒,便沖上去破門而入,卻不見妹妹們的蹤影。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衛生間抽風機還在呼呼作響,洗衣機里的衣服剛剛洗到一半就被拔掉電源插頭。由于手機的充電器尚在房間,李亭認為三個妹妹應該沒有走遠。
又等了一天,三個妹妹仍沒有回家,李亭便到派出所報警救助。警方發現,李氏三姐妹的床頭放著385元錢沒動,銀行卡里的錢沒有被支取,房間沒有被打劫的跡象。與此同時,李亭和三個妹妹的同學、朋友和生意伙伴逐一打電話,沒有一人知道她們的消息。李氏三姐妹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一個可怕的預感出現在李亭的腦海:三個妹妹會不會被壞人綁架控制當“坐臺小姐”?于是,李亭在當地6家報紙、電臺和電視上刊播尋人啟事,聲聲呼喚三個妹妹回家。
一晃6天過去了。就在李亭和家人以淚洗面盼望親人出現時,一個驚天消息傳來:警方找到了失蹤的李氏三姐妹,她們已經被害!李亭當時就昏厥過去。
2月16日下午,正在一個小區施工的兩位民工路過工地時聞到一陣陣惡臭,仔細一看,發現山下的溝里有兩袋東西,兩人隨即報案。警方迅速趕赴現場,在附近擴大搜索范圍,結果發現9個可疑包裝袋。經對包裝袋內尸塊進行拼接后,確認為三具女性尸體。NDA鑒定顯示,正是李氏三姐妹。
三個花季女孩同時被人殘殺、碎尸,在全國也實屬罕見。國家公安部將此案列為督辦案件,并派出專家緊急飛抵當地指導破案。很快,陣容強大的專案組,全力以赴投入到破案中。
然而,破案從一開始就困難重重。因為案發小區沒有安裝攝像頭,兇手作案后清理了所有犯罪痕跡。時間一天天過去,市民對此案議論紛紛,各種傳聞滿天飛,整個城市陷入恐慌之中。
專案組共走訪群眾3萬人,排查車輛2000多輛,排查線索1000多條,排查各類關系人3900多人,檢驗各類檢材800多份,但仍然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此案曾一度陷入迷霧重重的狀態:究竟是什么人對三個花季女孩下毒手?神秘殺手的作案動機是什么?到底是仇殺還是情殺?
就在刑偵專家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位新警員突破傳統的偵破模式,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兇手可能不是團伙,也不是流竄犯,或者什么高超的職業殺手,有可能就是受害者的身邊人,否則怎么能夠從容不迫地實施這樁詭異的謀殺案?
按照這個思路,這位細心警員發現裝尸體的袋子上的兩個字,聯想到一所學校。專案組過去也曾到該校調查2005年后的所有學生檔案,一一排除。這位警員和同事們再次到該校,將偵查范圍擴大。結果發現,該校2004級學生周一在畢業前夕領取過這種包裝袋。更巧的是,周一住在受害人三姐妹的斜對面307室。進一步調查顯示,周一不僅有作案時間和條件,而且在案發后突然辭職。專案組于2009年4月25日將這位文質彬彬的大學生叫到公安局。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審訊,周一的心理崩潰了,交代了殺害李氏三姐妹的詳細過程。令專案組更加毛骨悚然的是,周一的作案動機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精心“造龍”:愛心魔咒壓塌兒子天空
2009年4月30日,當地公安局舉行新聞發布會,向媒體披露了本案的大致情況。5月上旬,本文作者經過進一步多方采訪,揭開了這樁蹊蹺驚天謀殺案鮮為人知的內幕——
犯罪嫌疑人周一矮胖壯實,略顯斯文。他身高1.66米,體重70公斤。他1985年6月1日出生于廣西一個殷實家庭,其父母在當地一家經濟效益好的單位工作。作為家中的獨生子,周一被爸媽視若掌上明珠。父母自幼對周一傾注了全部心血,對兒子給予了過多的厚望,正是父母這種沉甸甸的“寄托”,像魔咒般控制了周一的心智。
讀小學時,周一像同齡孩子一樣頑皮,喜歡打打鬧鬧。周父不允許兒子與任何同學發生哪怕一丁點兒摩擦,要求兒子做個完美的“好孩子”。有次做課外游戲時,一位姓張的男同學將周一絆倒在地,導致兩顆牙齒脫落?;氐郊液?,周父不僅沒有安慰兒子,反而領著周一到“兇手”家賠禮道歉。
周一弄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受到委屈,爸爸為什么還要偏袒對方呢?周父用一套貌似偉岸的理論教育兒子:“男子漢大丈夫,從小就要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p>
從此,周一在父母和師生們眼中成了一個報喜不報憂的“乖孩子”。讀小學四年級時,周一患上急性闌尾炎,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就是不告訴爸媽自己的病情,害怕父母責怪自己不夠“堅強”。硬挺了好幾天之后,老師發現周一在冬天的教室里卻額頭大汗淋漓,將他送到醫院就診,才驚訝地發現了這個實情。幸虧手術及時,醫生說再晚些就醫這孩子會被小病“疼死”。
2001年,16歲的周一就讀于縣城的實驗中學初三年級,此時情竇初開的他進入了青春萌動期,喜歡上了班上一名女生,并為她寫了不少“朦朧愛情詩”。周母知道后如臨大敵,告誡兒子“早戀是恥辱的”。周母給兒子買了一部手機,通過調取通話信息等方式,監控兒子的行蹤。不僅如此,父母還給周一購買了大量課外讀物,并要求兒子寫讀書心得。即使周一想戀愛也沒有“作案”時間。
每逢節假日,鄰居們經??吹街芤灰患胰诎滋鞝渴稚⒉?、逛街的情景。晚飯后,父母陪周一看電視或聊天。周一心里非常清楚,爸媽如此“粘住”他不放,不留一點私人空間給他,是擔心他與女孩私下約會。
父母煞費苦心,如愿以償地將周一培養成一個“乖孩子”。2004年7月,周一高中畢業之后,考入一所職業技術學院藝術工程系。爸媽大老遠地陪周一到高校報到這天,父親諄諄教導兒子“臉上要永遠保持自信的微笑”,母親則要求兒子“一定要做個最棒的男生”。
步入大學校園后,周一的父母隔三差五地打電話,并經常到學校探望兒子,督促周一要有遠大目標。為了有效地監督兒子的學業,父母還給周一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幾乎每晚跟兒子進行視頻聊天。于是,這所高校出現了一道奇特的風景:其他大學生們課余時間談戀愛、玩電游,而周一卻一個人留在宿舍里整天跟父母談理想,規劃未來。
在父母的苦心打造下,周一不負爸媽的寄托,終于成了“最棒的男生”。2005年至2006年,他一直擔任班長,并出任學生會組織委員。
2007年大學畢業后,周一希望回到老家縣城開一家室內設計裝修公司,卻遭到父母的反對。爸媽認為,像周一這樣優秀的男孩,應該在大都市里大展拳腳。周一只好遵從父母意愿留在省城。
然而,“最棒男孩”在職場上卻四處碰鼻,一直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周一雖然先后在省城幾家知名的裝飾公司上過班,但面對人才濟濟的設計行業,他的工作業績離父母的愿望差距很大。為此,他又萌生了回家鄉發展的念頭。
這一次,父母切斷了周一“退縮”的后路,給他在省城購買了一套新房,趕鴨子上架,以此刺激兒子發憤圖強。周一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在一家公司謀了一份工作。就在這時,一個更大的煩惱接踵而至。
原來,大學畢業后,父母開始逼著周一談戀愛,認為優秀的男孩子找不到女朋友是件很丟人的事。于是,周一還沒站穩腳跟,便開始睜大眼睛四處尋覓美女芳蹤。然而,不知道是周一眼光太高,還是他缺乏艷福,先后交了兩個女朋友,都不歡而散。為此,周一極度郁悶。
為了向父母交差,周一強打精神,又開始了戀愛。
2008年10月,一個名叫小年的漂亮女孩走進了周一的生活,兩人一見鐘情。他馬上帶著小年回家拜見父母。爸媽見到這位未來的兒媳身材苗條、氣質高雅,送給小年一個9900元的紅包。不僅如此,周家還給小年贈送了金戒指、鉆石項鏈等價值達數萬元的定親信物。
不料,兩個月后小年突然提出分手,令周一暈頭轉向。他痛苦的不是因為第三次品嘗失戀的滋味,而是他無法向父母交差。
巖漿迸發:做次“壞孩子”殘殺三姐妹
與小年分道揚鑣后,周一每次接到父母的電話便嚇得渾身發抖,因為害怕爸媽詢問他的事業發展和愛情進展情況。如今眼看2009年春節即將來臨,周一將煩躁和郁悶寫進了日記。
“親愛的爸媽:明天我要回家了,我很想念你們,可是我卻感到無形的壓力。此刻我心亂如麻。我已經努力了,但卻沒有完成你們的心愿……”周一在日記中寫道:“爸媽,請不要再問我女朋友的事了好嗎?”日記寫到最后,周一哭了:“此刻我好想喝酒,好想做個壞孩子……”
雖然心里突然想做一次“壞孩子”,但周一不忘父親“臉上永遠保持自信的微笑”的教誨。為了維護父母心中“好孩子”、“最棒男生”的形象,周一在網上發帖,打算高價租個臨時女朋友回家過年。然而,由于周一身材矮胖,他的招租計劃沒能實現。
2009年1月24日,周一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獨自回家過年。果不出其所料,爸媽見他沒有女友相伴而驚訝不已,不停地追問。為了不讓父母失望,周一第一次向父母撒謊說女友小年隨團出國旅游去了。因為這個謊言,周一內心對父母產生了深深的愧疚與自責,并于2月2日提前返回省城。
周一將自己反鎖在屋子里,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思緒翻涌,覺得自己快要瘋了。24年來,望子成龍的父母處心積慮地將他打造成一個乖巧、孝順、偉岸的“好孩子”、“最棒男生”,爸媽對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父母的夢想和千叮萬囑壓得周一喘不過氣來。他的天空像中了親情魔咒一樣,越折騰越失敗,年長日久積壓心中,像一座熾熱的火山卻又找不到迸發的缺口,他感覺快要窒息了。就在這時,一個邪惡可怕的犯罪欲念浮現在周一腦海:做一次“壞孩子”,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釋放心中那座無形的火山。
周一決定奸殺女人,并將斜對門的李氏三姐妹選定為作案對象。因為他跟蹤發現,李氏三姐妹個個如花似玉,年紀輕輕卻事業有成,經常上網聊天跟網友約會,并且喜歡涉足娛樂場所,持有當地好幾家最火暴的娛樂場所會員卡。周一想不明白,自己是父母眼中的“最棒男生”,卻一直生活在無法消除的苦悶之中。而李氏三姐妹沒念過大學,卻風風光光,生活得快快樂樂。強烈的對比反差令周一舉起了閃著寒光的匕首。
2009年2月10日晚,周一在住地精心制造了斷電事故。李菲下樓檢查電源閘刀時沒有隨手關門,周一乘機溜進房屋,將驚恐萬狀的李洋捅傷后制服。李菲返回房間后,他如法炮制,將其捆綁。幾分鐘后,李米從外面拿著換洗衣服推開房門,被周一用繩子捆綁住。
當晚,李氏三姐妹以為遇到了劫匪,受了傷的她們沒有大喊大叫,希望用順從喚醒歹徒的人性與良知??刂谱∪忝煤螅芤坏难劬ι涑鲆幍木G光,企圖強行與李洋發生性關系,遭到這位20歲女孩的強烈反抗。周一惱羞成怒,遂將三姐妹一一殺害,當晚將三具尸體移到他自己的房間。
此后三天,周一向公司請假,用進口電鋸將李氏三姐妹尸體肢解,分裝在9個塑料袋里,用自己的電動車運載拋尸到30多公里的荒山野外。
按照犯罪心理學,殺人兇手在作案后一般會馬上隱匿或逃亡,而周一卻安然在家。不僅如此,專案組曾8次上門找他談話,他都表情平淡,對答如流,甚至逗狗在小區悠閑晃蕩,沒有一絲慌亂跡象。
被抓后,周一告訴警方,并非是他心理素質好和反偵查能力強,而是要做一個有“尊嚴”的兇手。因為一旦他逃亡,警方肯定會向全國通緝,他會像一個茍且偷生的老鼠一樣四處逃竄,會丟盡他父母的臉,所以他才冒著一次次與警察擦肩而過的風險,照樣在作案現場喝酒吃肉。
李氏三姐妹遇害后,專案組在媒體刊登懸賞公告,拿出10萬元獎金,向市民征集破案線索。
一個神秘的網友出現了,他于3月1日注冊網名叫“割楠”(與世界知名神探柯南諧音),在網上發帖分析案情,“肯定不是團伙所為,應該是一個人干的。這個人熟悉李氏三姐妹”。3月2日,又一個叫“O士O”的網友甚至發帖一口斷定,兇手就住在李氏三姐妹的同一個小區、同一層樓。警方破案后驚奇發現,“割楠”和“O士O”是同一人,竟然就是兇手周一本人。那么,他為什么要將警方的視線引向自己呢?
原來,面對警方強大的破案陣勢,周一預感到自己早晚會落入法網。他充當“神探”在網上自己“破案”,想給父母留下一個敢作敢為的“好孩子”的最后印象。
很快,周一被警方抓獲,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懲罰。
幸福觀點
這個故事駭人聽聞,文章中的男主人公,居然產生做一次“壞孩子”的想法,來殘殺三姐妹,在他看來,用驚天動地的大事為心中的火山爆發找到缺口,親情魔咒解除了。然而,付出了四條人命和兩個家庭痛苦的慘重代價,究其原因有很多,其中家庭教育的迷失,應該值得為人父母深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