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后,13歲女兒與母親成陌路人
1989年,佟曉莉在省司法學校畢業(yè)后,到山東臨沂市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同事介紹她認識了一個名叫周明新的男友。周明新是做建材生意的,為人誠懇,他們接觸以后都感覺不錯,1991年春天,兩人走進婚姻。1992年,女兒周洋出生。
2003年底,佟曉莉受同學陳芳的邀請,成立了一家新的律師事務所,三個人一直配合得非常默契,不過遺憾的是,2004年6月,陳芳隨丈夫去沈陽創(chuàng)業(yè),所里只剩下佟曉莉和林佳成兩人。
在陳芳離開之后,佟曉莉感到林佳成看她的眼神變得不對了,對她的照顧和關切也一天勝似一天。在佟曉莉眼里,林佳成事業(yè)心強,性格熱情,是個不錯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可如果他……自己有家有室,那是萬萬不行的!可整天面對他火熱的眼神,又該怎么辦呢?辭職?那好不容易紅火起來的律師事務所就有可能解散,而她在工作上已經沒有了退路,思來想去,佟曉莉決定以后盡量與他保持距離……
可她越是逃避,對方越是追得緊。那一陣,周明新的生意不順,回家后常常會對佟曉莉發(fā)些莫名的火。在對比中,佟曉莉的感情防線一天天潰解……
2005年7月,一些風言風語飄進周明新的耳朵。他向佟曉莉質問,佟曉莉的內心在掙扎著,說還是不說?她感覺自己已瀕臨崩潰,無奈中,她和丈夫坦白了,并求丈夫能原諒她一時鬼迷心竅,她以后決不和他來往,可是周明新態(tài)度堅決要求離婚。林佳成知道后,馬上對佟曉莉表露心跡:“你放心,我會娶你,愛你一輩子,如果洋洋能跟著咱們,我也會疼她愛她,將她視如己出。” 13歲的女兒恨母親毀了這個家,甚至不愿再和母親說話,周明新和佟曉莉問她愿意跟誰一起生活,周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父親。佟曉莉含著淚說:“洋洋,你是個女孩子,還是跟著媽媽合適,媽媽保證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周洋哭著說:“我不稀罕,你就和那個男的過你們的好日子吧!以后也別來看我,我沒有你這個媽媽!”佟曉莉失聲痛哭!
2006年3月,佟曉莉和丈夫辦理了協(xié)議離婚。女兒突然從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佟曉莉根本不能適應,每天寢食難安,她想打電話詢問一下女兒的學習情況,可周洋從不接她的電話。好在周洋還和疼她的大姨、二姨、姥姥保持著聯(lián)系,佟曉莉總算可以間接地了解女兒的一些情況,也可以買些東西讓大姐、二姐以她們的名義送過去。
女兒的諒解激起母親強烈的求生意志
2006年9月初,佟曉莉感覺自己渾身酸軟無力,走路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上樓也幾乎抬不起腿來。9月27日,她突然發(fā)起了高燒,頭暈得非常厲害。林佳成陪她去檢查,結果不啻于晴天霹靂:她患了非霍奇金淋巴癌,這是血癌中相當嚴重的一種!醫(yī)生告訴他們:這個病只有做自體或異體骨髓移植兩種方式,自體移植至少要20萬元,異體移植需要40萬元。見林佳成一臉為難的樣子,佟曉莉也心灰意冷。
病痛的折磨,很快把佟曉莉擊垮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這時,女兒成了佟曉莉心里最大的牽掛。她想,即使自己沒救了,死之前也要得到女兒的原諒。女兒已經上初二了,有許多事都需要母親細細囑咐,她應該最后對孩子盡一下做母親的責任。
佟曉莉開始進行化療。在這期間,她著手準備自己的“身后事。”她用日記的方式表達了對女兒的愧疚,并將女兒以后成長中可能遇到的問題羅列了數(shù)百項,不到兩周,一本日記就被她畫完了,上面沾滿了淚水……兩個姐姐知道佟曉莉的心思后,偷偷帶上她的日記去找到了周洋。
當?shù)弥赣H身患絕癥,周洋雖然還在怨恨母親,可那畢竟是生她養(yǎng)她、和她骨肉相連的親人啊!一頁頁地看完那些日記后,她低聲啜泣起來。二姨見狀說:“洋洋,跟我去看看媽媽吧。”周洋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女兒突然出現(xiàn)在病房里,佟曉莉激動得熱淚盈眶:“洋洋,媽媽很想你很想你,你原諒媽媽,好嗎?”周洋見母親臉色蒼白、憔悴,原來濃密的頭發(fā)變得稀疏,她愣住了,像看一個陌生人,片刻后,她哭著說:“才半年時間,你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呀?”
女兒的一句問候讓佟曉莉感到欣慰。她伸出右手,顫抖著迎向女兒的方向:“媽媽沒事。到我跟前來吧,洋兒,媽媽想好好看看你,跟你說說話。”周洋看了一下滿臉是淚的二姨,再看了看滿臉期待的母親,她終于鼓起勇氣走了過去,佟曉莉牽著女兒的手。越抓越緊,“媽——”這是父母離婚以后,洋洋第一次開口喊“媽媽”,而且是哭著喊出來的!
畢竟血濃于水,面對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女兒的那份怨恨似乎也在瞬間煙消云散。周洋的到來,也為佟曉莉注了針強心劑,她的精神狀態(tài)一下子好了許多,為了多照顧母親,周洋經常到醫(yī)院照顧母親,可照顧母親時難免會遇到林佳成,她知道就是這個人破壞了她母親和父親,可又擔心對他不理不睬會讓母親為難,一個星期下來,她逼在自己喊林佳成“叔叔”。女兒的轉變,激起了佟曉莉心底強烈的求生意志,她多次對親友們念叨說:真想好好活下去,親眼看著女兒長大啊!
為了幫母親籌措手術費用,周洋開始變著法子向父親要錢。
2007年春節(jié),周洋將平時積攢的錢加上壓歲錢,共三千三百多元全部交到母親手里。佟曉莉聽說這些錢是女兒“克扣口糧”一分一毛省下來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洋洋,你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yǎng)趕不上怎么行呢?”周洋笑著安慰母親:“我不住校的時候,就在家使勁吃呀。現(xiàn)在,我身高在班里的女生中還算是高的呢!”
女兒真的懂事了,與女兒一起活著才是最幸福的,再難也要活下去!父母為她賣掉了房子,住進了出租屋。兩個姐姐各拿出3萬元,林佳成也連湊帶借,終于籌齊了自體骨髓移植所需的20萬元!
2007年5月25日,佟曉莉在北京307醫(yī)院進行了自體骨髓移植手術。手術非常成功。
6月底,中考結束的周洋在家里實在等不下去了,在征得父親的同意之后,她和大姨一道踏上去北京的火車,當她看到母親安然無恙地躺在病床上,周洋撲上來抱住她,紅著眼圈說:“媽媽,我考試時還在為你祈禱,我知道你會沒事的。”終于邁過了死亡的門坎,女兒又“失而復得”,佟曉莉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放下恩怨,女兒要挽救背叛的母親
佟曉莉的身體在慢慢康復,她等著成為林佳成的新娘,可是林佳成一直只字不提,佟曉莉的大姐忍不住了,她開門見三地問林佳成打算什么時候結婚,林佳成支吾了半天說:“我是獨子,我父母希望我們先生下一個孩子再說。”佟曉莉不禁心涼如水,她的病已經讓她失去做母親的可能了。
可接下來又發(fā)生了讓她更為苦惱的事情,她在林佳成的手機里發(fā)現(xiàn)同一個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她感覺到林佳成在外面有了女人,當她用公用電話撥通了那個號碼,果然,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佟曉莉按捺不住質問林佳成,沒想到林佳成沉悶了半天,竟說道:“說真的,這幾年我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我覺得我也算對得起你了。你就知足吧,別再瞎追究什么了!”“可是,可是——!”佟曉莉氣得渾身發(fā)抖,更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兩天后林佳成居然提出分手……
氣憤、無奈、悔恨,佟曉莉很快消瘦下去。2009年1月3日,她再次發(fā)起高燒,到醫(yī)院一查,她的病復發(fā)了!醫(yī)生說,唯一的辦法是再做一次骨髓移植,而且要盡快!
再做一次骨髓移植!佟曉莉自第一次手術已經讓家人身無分文了,她只有慢慢等死了,可女兒周洋決定用自己的力量來籌錢,她想到了父親。當她認真地向父親提出“借錢”的想法時,父親一口回絕了:“我沒有錢,她的事情自有別人去關心。” 周洋哭了:“爸,那個人放棄了媽媽,姨媽沒有錢,躺在病床上的媽媽沒有任何出路,再等一段時間的話,想移植都來不及了。”見父親有些動容,周洋連忙抹了抹眼淚繼續(xù)說:“跟你借的錢,我保證將來還給你。如果你不幫忙,我想好了,棄學打工也得救媽媽……”
周明新被女兒的執(zhí)著感動了,再想想,佟曉莉畢竟是與自己曾經同床共枕十幾年的前妻,當時離婚時,她也是凈身出戶,現(xiàn)在完全不聞不問,良心上也過不去。權衡良久之后,他答應盡最大能力湊15萬元。
周洋將消息告訴了姥爺、姥姥和兩個姨媽,他們既驚又喜。可為了不讓佟曉莉難受,他們決定錢的來源暫時不告訴她,等手術以后再說。
接著,周洋又去找林叔叔懇求:“林叔叔,說真的,我以前的確對你有恨,但這幾年來,眼看著你為我媽付出了很多,我也很感激你,現(xiàn)在,媽媽又病了,心里最放不下你,你能幫我再照顧一下我的媽媽嗎?”面對這個曾經因為自己受過傷害的孩子,林佳成拼命地吸著煙……
2009年1月20日,林佳成趕到北京,留在了佟曉莉的身邊。佟曉莉始終不知道這是女兒為了救她,進行撮合的結果。她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3月3日,周洋前往北京和兩個姨媽一道為母親做了骨髓配型。令人欣喜的是,周洋和大姨佟曉露兩人的骨髓都跟佟曉莉吻合。醫(yī)生說,移植前10天,再根據(jù)周洋和佟曉露的身體情況,確定具體的供者。
只待費用籌足,佟曉莉就有救了!林佳成拿出2萬元,周洋父親和母親還有兩個姨媽在負債累累的情況下,又想辦法借了九萬多元。周洋在一張單子上列出了母親的許多同學、朋友,然后逐一登門,請他們出手相助。一個正上高中的少女,為母親的病四處奔波籌錢,讓很多人感慨、心疼不已。大家紛紛解囊,周洋此舉籌到了三萬多元。周洋堅持給每一位叔叔、阿姨都打了借條,她說,等她將來工作之后,一定會把這些錢還上的!
目前,北京307醫(yī)院已將佟曉莉的手術時間定在2009年5月22日,我們都期待著她的康復,因為她有這么多關心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