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洱海邊青年旅館住。沒事就從書架抽本書,歪在陽臺的躺椅上翻幾頁。有一本書給了我很大的愉快,書名叫《我的脖子令我很不爽》。回到青島后還念念不忘,就到網上書店找,結果是到處缺貨,只好登記了一下E-MAIL,就忘到腦后了。
大半年過去。那一天,睡覺不小心落了枕,脖子只敢小心地在銳角范圍內緩緩地轉動,還能聽到頸椎里邊咔啦咔啦地響,就像木乃伊電影里埃及古墓的防盜門開啟的聲音。我左手揉著脖子,右手用鼠標點開E-MAIL,一封新來的郵件映入眼簾:《我的脖子令我很不爽》已經到貨。
有一天,我和朋友走在青島的八大關,介紹說:“你看,這些破落的老別墅,當年可都是有錢人住的啊……”一輛奔馳轎車從我們的身邊輕盈地駛過,揚起滿地的落葉。朋友喜悅地大喊一聲:“果然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啊!”沖上前去,從落葉堆里撿起一張百元大鈔來。
當然,也有晦氣時刻。2008年是我的本命年,糟糕的小概率事件層出不窮。曾經連續5天的晚上,我都打到了那種第二天就要報廢的TAXI,一上車就聽到車體稀里嘩啦作響。司機說:“這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換新車啦。”固然是因為迎接“奧帆賽”的緣故,青島的出租車處于更新的高峰期,但像我這樣連續5天對垂危TAXI進行臨終關懷的乘客,也委實罕見了一些吧。
談起小概率事件,大家都有話想說,似乎每時每刻,小概率事件在頻繁地發生,制造令人瞠目的悲喜。有個帖子專門討論此事,隨便摘錄幾條:
去逛舊書攤,發現一本書很眼熟,拿起來一看,竟是小時候(距今至少十幾年)被同學借走后一直不還的那本!
一起去食堂吃飯。經過一棵大樹,同學指著上面對我說:“你看好多鳥。”話音剛落,一坨鳥屎“啪”地落到她臉上。
我經過路燈下面,跟我的朋友說了一句:“我是美女。”路燈當場就熄滅了。
朋友的學校是典型的男光棍學校,女生稀少。一男生跳樓自殺,跳下來沒摔死,倒是把他們系的系花給砸死了,唉……
保羅·奧斯特寫過《紅色筆記本》,村上春樹寫過《東京奇譚集》,都講述了生活中真實發生過的一些小概率事件,充滿了匪夷所思的巧合,雖然有些巧合看上去毫無意義,但也不失趣味。在這荒謬的世界上,如果有人從未遇到一件小概率事件,那這個事實本身就堪稱小概率事件了吧。
身為99%的無神論者,行文至此,我想可以得出一個靠譜的結論了:小概率事件,并非命運昭示的祥瑞或者兇兆,只是無端巧合,付諸一笑即可。當然,話雖如此說,我也暗暗留存了1%的希望,希望如下神跡終將發生:上天啊,再賜我一個小概率事件,希望它會是攜帶著五百萬大獎的彩票;如果不能,讓我連續五萬次撿到一百塊錢也是可以的嘛……
(選自《城市快報》2009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