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老妻解禁令

韓長綿

老妻愛跳交誼舞,是年輕時養成的習慣。可那時我年輕氣盛,醋勁大,想不開,她每跳一次舞,我就千方百計找茬與她生一次氣,茬找得多了,為了家庭和睦的大局,她索性就再也不去跳舞了。不去是不去了,但只要一聽見舞曲,一聽到誰在談關于跳舞的事,她就格外地興奮,想掩飾也掩飾不住。

如今,我倆都已步入老年,享受著美好的退休生活。剛退休時,常常見老妻一個人怔怔發呆,有些郁郁寡歡的樣子,我想了好多招,比如給她做好吃的,買好穿的,講故事,說笑話,結果招招失靈,都治不了她的“病”。有一天,我見她又在聚精會神地看教跳舞的電視節目,這使我茅塞頓開大受啟發,反思起自己當初的“禁令”似乎有些霸道,不合情理,而且早已時過境遷,應該是解禁的時候了。于是,在一天晚飯后我們外出散步時,我有意繞路來到俱樂部前,只見樓上舞廳里彩燈閃爍人影綽約,悠揚動聽的舞曲聲聲入耳,她很快忘情地專注于“三步四步”的氛圍之中,我拍了她一下肩膀,然后徑直向舞廳走去,她不知所措的非常順從地就跟著我上了樓。我倆一進門,跳得正起勁的小青年們見來了個早已名聲在外的舞場高手,紛紛請她入池,老妻也就順勢就勢地與之翩翩舞起來了……

這天舞罷回家,老妻特別地高興,話也多了,笑也多了。我知道,我今天下的這副“藥”才恰如其分地對了她的“癥”呢。這以后,我們老兩口成了舞廳的常客,不過老妻是“舞花”,我依然是舞盲,只是舞完了,我們倆手拉手回家,一路上有說有笑,我不但不再找茬生氣,而且對她的溢美之詞不絕于口,反復夸她的舞姿美,有魅力,夸得她滿面春風,紅撲撲的,似乎也年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