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馬尚龍

每一個地方都有每一個地方的活法,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一方水土”就是活法。按照這么一種活法的普遍化原則,就像是以前的地方糧票,也或者是當下的地方交通卡,有了它就可以在這一個城市暢通。很多時候看上去就是這樣。有一種著名的生存哲學叫做換一種活法,留學移民也罷,進城打工也罷,為的就是換一種活法。在上海這么一座城市里,弋動著幾百萬非上海籍的男男女女,最本質的企圖就在于換一種活法,當然就像許多人都感受得到的一樣,上海的活法不一般,既容易,也困難。

比起任何一個地方,上海人的活法是最要緊的事情,要緊就要緊在,在上海要簡單地活下去是最容易的,即使是乞丐在上海性價比也不低,但是在上海要活得好是最最難的事情。在上海,從大老板到小癟三,這其中的社會層次到底有多少層,誰都數不清楚;上海本身的百年變化,又是常常變得回去路也不認得,于是上海人的活法,很可能是最需要隱忍,最需要想象,最需要努力,最需要摳門,最需要斤斤計較,最需要藝術……所謂上海人,是經歷了上海昨天活法的人,而不是乘幾個小時飛機空運到上海的人——其實對于任何一個地方、哪怕就是一個貧瘠的小鎮來說,都是這樣,只不過,有更多的人想要到上海這樣的都市換一種活法。

換了一種活法,也就是將人的生命從“活著”上升到“生活”的高度,但是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又會對這種生活產生懷疑:生活本身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層面的活著?于是思慮著再換一種活法,甚至反省自己曾經換過了的一種活法有沒有價值。生命在于運動,生活在于變動。

以上這幾段文字,可以說是本期兩篇文章的導讀。喜歡歐亨利《麥琪的禮物》的讀者,也會喜歡本期的《自己來》。當最后的懸念抖露出來的時候,一個年輕女人的可愛也展露了出來,流利的普通話、廣東話、純正的本地話……最后推向高潮——自己來,諸多復合的意義,隨著“自己來”三個字,讓讀者自己去估摸:估摸的就是對一種活法的又一次告別。此文作者是本刊總編孫小琪。

活著是物質的,生活不僅是物質,還是精神,從這個角度說,生活比活著更不容易。本期另一篇文章,探討的是要不要試離婚。試離婚聽上去是要試著離婚,看下去明白是試著是否可以不離婚,換與不換,也是活法的選擇。從一種活法切換到另一種活法,需要勇敢地面對,也需要縝密地分析,還需要冷靜地處置——活法的最高境界,就是活得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