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的想象力通向神明

賈寶泉

淡墨先生有鮮明的文體意識,因而能夠長久堅守文體自覺性。對于他相當自由、對于他人則往往很不自由的詩散文體裁——清暢的、言之有物的、韻味抑揚的,不斷翻新而不老氣的詩散文體裁,誠然已仿佛另一個“淡墨”,與作家的淡墨朝夕相伴。這個詩散文體裁的“淡墨”時而以忠誠的老奴、時而又以思想的導師,或者永久叛逆者的身份與作家切磋、爭執。當作家的淡墨能夠真誠而非勉強地與多重身份的詩散文體裁共事,這個擁有不同身份的詩散文體裁和悅地對作家的淡墨說:你覺察到了嗎?我們都是你了。

淡墨散文的核心部分是詩意的,構思是以跳躍的方式奔進,語詞銜接自然也就出現較大跨度,不免給部分讀者造成一定程度上追隨的倦意。

淡墨散文色澤明艷,語調歡快,镕裁地方語匯翻出新意境。對于他所心愛的云南、大西南,舍得潑墨,不怕輸掉老本錢;當然,傾注情感寫人生的作家是不會輸的。

淡墨散文蘊涵某種文化自覺,或謂文化統一性,他著力于將這種文化自覺或文化統一性轉而成為有血有肉的客體生命,讓云南成為云南,讓大西南成為大西南——我是說云南和大西南少了這些詩散文是不完全的,而這些詩散文也成為與之并峙的精神的云南、大西南。

淡墨詩散文蘊涵云南、大西南各民族的性格基因。淡墨以人的個性張力輔以詞語張力而呈現其“大”。

哦,“彩云之南”的大西南!舞步動地、歌詩沸天的大西南!勃發著原始野性的古美蒼遠的大西南!原始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與祖廟、家廟具有同質性的。此中大概有淡墨心中難以松釋的情結,也因此而為命筆的長久動力。

文字客體中躍動著活潑年輕的心靈。如果閱讀中反客為主,那么山脈就是淡墨,河流就是淡墨,繁花就是淡墨,芳草就是淡墨。這些山脈、河流、繁花、芳草是受恩知報的。淡墨因而榮幸地有了一座常青的紀念碑。

淡墨作品的一個重要特色是:善于同自己的心靈共事。

不無對于現實人間的繪飾,不無物質世界與夢幻世界的糾葛,不無理想主義——總之,想象力,豐沛而綺麗的想象力,應該是淡墨宇宙觀的部分顯相,體現他所理解的逍遙游。此乃幾乎人人逐求實際利益時代的稀缺精神要素,從更高意義上可以稱之為人性的星芒。善的想象力通向自我拯救,通向神明。

我對淡墨先生的散文是熟悉的。在我主持《散文》月刊期間,多次將他的作品列為頭題。

【責任編輯 王定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