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網漂”少年

未　子

我的網球陪練小高，個頭不大，和所有馳騁在球場的網球愛好者一樣黑黑的，因為個子小，更像一個小煤球。一對不大的丹鳳眼，兩顆小虎牙。在南昌攜友網球場一群網球專業畢業的大學生面前，實在是不起眼。小高之所以成為我的陪練，是因為他就住在網球場，我喜歡一早打球，出門前，一個電話把他叫醒，到球場，他已經揉著還有點惺忪的睡眼。拉著球筐在球場上等著了。后來熟了之后。小高對我說。他很久沒有這么早起床了。我知道讓現在的年輕人早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陪練收入和球場是四六分帳，對于一個陪練來說，穩定的客戶越多，收入也就越高。小高的客戶大多數有個老總身份，還有一些是“長”字號的。“我有一個客戶是公安局領導，工作特別忙，而且沒有規律。但他只要有一點時間，就會來打球。有時深夜了，大概剛開完會或者做完什么案子吧，他來個電話叫我陪球。往往來的時候，他是一副疲倦或者心情不好的樣子，打完球后，心情就很好了。這位領導喜歡抽球，打球特別猛。”小高跟我說。

小高從位于贛閩邊界的黎川縣漂來南昌是三年前。他高中畢業差幾分沒考上大學，就來投奔他的一個親戚了。親戚承包經營著六片網球場，讓他當保安，兼打掃網球場之類的雜事。半年之后，一個和王良佐(曾擔任過鄭潔、晏紫的教練)有交情的打球者劉老師，改變了小高的命運。他建議小高學球，并且愿意教他。于是，小高開始跟他學球。這位劉老師真是慧眼獨具，小高一上場，他就發現這小子是塊學網球的料。很快，小高就感覺劉老師的教球“不夠吃”了，他開始跟著技術光碟、網球教材和《網球俱樂部》雜志學球。一本ITF教材，被他翻破，快成殘本了。

小高常為我打球過程中不標準的技術動作發急：“你應該這樣……這樣……不要那樣……那樣……”陪球過程，一直說個不停。其實大多數情況下，我聽不清網對面的他在說什么。不過，我可以感覺他的控球能力真是很不錯，當他“這樣……那樣……”的時候，他把球打在我最需要改進的點上，反復多次，我的肌肉神經漸漸聽話起來。動作越來越規范。就這樣我就像當年郭靖大俠一樣，總是在早上沒人看見時練功，一兩個月后。當我出現在最初看我學球的那些球友們面前時，他們一片贊揚，說沒想到……什么的。

我的清晨苦練另一結果是我自己也少了參照和比較。和小高對打十來二十個來回，就有點洋洋自得了。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去球場，看小高和一位我認識的教練搭檔和另一對曾經在省網球隊呆過的專業選手在打雙打，我才幡然醒悟過來。與小高連連發出的ACES球，迅速的奔跑。穩健的進攻相比，幾個月前我曾經非常佩服的他的那位搭檔，竟然顯得如此蒼白木訥，反應遲緩。網對面兩個前專業選手也稱贊小高最近進步很大。此刻我才知道，平日里小高只是在陪我打球，喂我打球而已。

說起自己陪球賺錢，小高說：“最初老總們并不拿陪練當一回事兒，他們只是在沒人的時候，才會找我打著玩玩。沒人看得起我。后來有一次，海關一位領導沒人陪，叫我陪著玩玩。等我們打完，他主動說給我記一個小時費，從那以后，我開始陪練收費的。”

我跟小高說，他應該找一個好點的專業教練，系統地深造一下，往教練員方向發展。現在從專業隊下來的、大學網球專業畢業的在網球場當陪練的很多，他要吃網球教練這碗飯，還得好好充電。

不過小高的天賦毋庸置疑。和那些曾經的專業選手打。和那些網球專業畢業的陪練打，才學球不到兩年的小高也毫不遜色。磨鐵能夠成針，假以時日，小高一定能有大的進步。更何況，這小子還小呢，今年才2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