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落了雪的常青灌木

甄中海

美國陸軍的研究部門得出結論:導致雪盲癥的原因并不是雪地上的刺眼反光,而是因為雪地上空無一物。于是,美國陸軍對付雪盲癥的辦法就是派遣先驅部隊搖落常青灌木上的雪。這樣,一望無垠的雪地上便出現了一叢叢、一簇簇的綠色景物,而非空無一物了。因而,這些“搖落了雪的常青灌木”也就挽救了美國軍人的眼睛。

有一種觀點認為: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并且,持有這種觀點的人還進一步剖析了人類的本性:在人生的旅途中,最糟糕的境遇往往不是貧困,不是厄運,而是精神和心境處于一種無知無覺的疲憊狀態。這種觀點不難從美國《財富》雜志的一次問卷調查中得到證明。據說,美國《財富》雜志曾在征答欄中刊登過這么一個題目:假如讓你重新選擇,你做什么?一位軍界要人的回答是去鄉間開一個雜貨鋪,一位市長的回答是改行當一位攝影記者,幾位商人的回答更離奇——一位商人想變成一個女人,一位商人想成為一條狗,甚至有一位商人想化為植物。各種各樣的回答,應有盡有。但是,很少有人想做現在的自己。不想做自己的原因無非是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太熟悉了,“精神和心境”已經 “處于一種無知無覺的疲憊狀態”之中。這種“無知無覺的疲憊狀態”也許就是一種“雪盲癥”。導致這種“雪盲癥”發生的原因也同樣是“雪地上的空無一物”。

白先勇是當代著名的作家,他的作品《臺北人》曾經名列30本“臺灣文學經典”之首。然而,誰能想到白先勇的童年是那樣地不幸。1937年,在廣西桂林出生的白先勇不僅體弱多病,而且在逃難中患上了當時的不治之癥——肺結核。白先勇得知病情嚴重后,心情沮喪沉重,他的生命可以說是到了“空無一物”的地步。

一天,下了一場大雨。他的父親白崇禧指著天上那道彩虹認真地說:“瞧,今天天上的那道陽光是不是格外美麗!”白先勇反駁道:“那不是陽光,那是美麗的彩虹!”父親微笑著答道:“我們看到的的確是陽光,只不過是雨后空中的霧把陽光折射了,從而產生了七彩的光芒。”白先勇點了點頭。然后,父親繼續說道:“陽光的折射就像人生的挫折,受了折射的陽光會變成美麗的彩虹,而有了挫折的人生就會更精彩!”父親的這些話讓他看到了希望。

此后,白先勇不僅頑強地與疾病作斗爭,并且戰勝了疾病,還先后閱讀了大量的經典著作。而且,在他的生命旅程中,一直筆耕不輟,發表了一系列非常有名的作品,被文壇譽為“當代中國短篇小說家中的奇才”。然而,在有人問及他成功的訣竅時,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提起了當年那個彩虹的故事。可見,父親白崇禧的鼓勵就是他的生命中那些“搖落了雪的常青灌木”。

其實,任何人在生命的旅途中都可能有前途渺茫、“空無一物”的時候,就像患上了“雪盲癥”一樣。如果生命旅途中出現了“空無一物”的雪野,那就趕快“搖落常青灌木上的雪”,露出挽救你生命的那些“常青灌木”吧,它會挽救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