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齡人口變動對基礎教育的沖擊與應對

田寶宏

摘 要: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我國學齡人口變動呈現出強勁的勢頭。目前,學齡人口變動已經給我國的基礎教育帶來了很大的困擾。這一現象如果不加以及時預測并采取有力措施,將會對我國城鄉教育資源的配置產生嚴重沖擊,會使各級各類教育產生連鎖性的負面反應,給我國基礎教育發展帶來不利影響。因此,我們必須進行科學的預測,建立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以應對日趨嚴重的學齡人口變動。

關鍵詞:學齡人口;變動;基礎教育

中圖分類號:C92—0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9)05—0139—03

一、關注學齡人口變動的必要性與現實性

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以來,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學齡人口變動逐漸呈現出強勁勢頭,成為當前一個重要的社會現象。它對我國的基礎教育產生重要的影響,應該引起國家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1.學齡人口變動呈現強勁勢頭,我國基礎教育受到較大影響

從人口流動來看,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民工潮”。進入90年代以后,流動人口在規模不斷增大的同時,其人口結構也發生了重要變化。顯著變化之一就是越來越多的人由過去分散的“單身外出”方式逐漸轉變為“舉家遷徙”,出現流動人口“家庭化”的趨勢。大量處于義務教育學齡階段的兒童隨同父母流入城市。也就是說,勞動力人口大規模的流遷,帶動了學齡人口也處于大規模流遷的狀況。根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資料推算,2000年11月1日我國流動人口總量為102297890人,其中0—14歲流動兒童為14096842人,占全部流動人口的13.78%。6—14周歲義務教育階段學齡流動兒童878萬人。19世紀英國學者列文斯坦指出:人口遷移流動意味著生存和進步,而靜止則意味著停滯和蕭條。城鄉差異的存在是人口流動的強大動力之源。由于我國目前城鄉差異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而且還有進一步拉大的趨勢,在這樣的社會條件下,城鄉人口流動以及學齡人口流動也只能呈現愈演愈烈的態勢。學齡人口流動是學齡人口變動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此,學齡人口變動的問題必然產生且將日趨嚴重。這種學齡人口的變動給流出地與流入地的教育都帶來一定的困難,流動學齡兒童的受教育問題日趨突出。

2.我國基礎教育必須面對學齡人口變動日趨激烈的現狀

一般來說,人口與教育是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關系,教育以人口為對象,人口的發展又以教育為條件。人口的數量、結構及變動,會給教育的發展帶來直接而深刻的影響。同樣,學齡人口變動對基礎教育的發展也具有巨大的影響,學齡人口的變動情況是制訂義務教育發展及師范教育發展規劃的首要依據與出發點。將學齡人口變動給教育帶來的影響納入制定人口政策和教育政策的考慮范圍,及時把握人口變動趨勢,決策得當,將有利于人口與教育互利作用的充分發揮。但是,目前我國在制定教育發展戰略時往往比較重視政治、經濟和文化因素,常常忽視人口因素對教育的制約作用。因此,我們必須認識到學齡人口變動問題是我國目前社會一個嚴峻的問題,關系到國家教育的發展,我們必須認真應對,把落實我國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使流動少年兒童接受義務教育,作為在現階段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的重點工作之一,作為各級人民政府承擔的法律責任和中小學必須履行的法律義務。

總之,當前學齡人口變動,既是一個教育問題,也是一個社會問題。關注這一問題應該未雨綢繆,應該聽從法國學者索維(A.Sauvy)在《人口通論》中的一段建議:我們平時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膝蓋,因為你的膝蓋不疼,關節靈活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它。學齡人口變動問題也是一樣,當這一問題沒有被感覺到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它,但是當問題出來之后,我們想到時可能已經太晚了。我們應該盡早正視學齡人口變動對教育的沖擊并采取有力的應對措施。

二、學齡人口變動對教育的沖擊

人口與教育的相互制約,已成為我國十分突出的社會問題。學齡人口對教育的影響與沖擊,更是目前我國社會面對的現實問題。

1.學齡人口變動對各級各類教育的影響具有連鎖性

人口學者為我們演示了學齡人口變動如何影響教育的發展。以生育率變化為例,由于生育率下降,嬰兒出生數量減少,導致幼兒園孩子減少,到小學生減少,然后再到中學生減少,從而形成學生逐步減少的遞進狀況,這樣帶給學校的后果是,先是招生減少,然后是在校生乃至畢業生的相繼減少,最終的結果是勞動力的供應減少。顯而易見,由于生育率下降所產生的教育、勞動力的變動問題會給經濟、社會帶來一系列的影響。由此,學齡人口變動所帶來的教育問題是重要的社會問題之一,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專家預計,在21世紀的頭十年里,我國不同學齡階段人口的增長將分別達到高峰期,之后呈現下降趨勢。目前,我國小學學齡人口升至最高峰。隨著高峰的到來和之后的學齡人口數量的走低,我國教育體系正在面臨著學齡人口數量變動的嚴峻挑戰。

2.學齡人口變動沖擊城鄉教育資源的有效配置,進而影響正常的教育教學活動

學齡人口峰谷交替的劇烈變動對我國教育資源的合理配置、學校正常的教育教學活動產生了嚴重的沖擊。第一,對于城市教育來說,學齡人口的增加將會出現僧多粥少的現象,教育資源捉襟見肘。學齡人口的無序變動已對我國城市義務教育的發展帶來了嚴重的困難。2007年1月29日,《中國教育報》報道了2001年鄭州市戶籍改革的情況。這種改革打破了鄭州傳統戶籍管理的城鄉二元結構模式,實現不同區域人口的自由遷移,但是隨著大量農村人口的進城落戶,原本并不寬裕的城市公共資源“僧多粥少”的尷尬處境日益突出。在這場圍繞“人”的改革中,義務教育遭受的沖擊最大,表現也最為明顯,迅猛增加的城市生源讓該市中小學班級爆滿,有的班學生甚至高達90多人。學齡人口變動不僅給鄭州這樣的省會城市教育發展帶來困擾,像北京這樣全國數一數二的大都市同樣不能幸免,學者王璐以北京市朝陽區公辦學校為例,對學齡人口變動幅度作了統計,2001年至2003年,義務教育適齡兒童人數年均增長為8000人。面對這樣的增長速度,當地政府需要每年增加八所義務教育學校(1000人辦學規模)才能滿足教育需求。這顯然是無法做到的。第二,對于農村教育來說,學齡人口持續減少將會使教育資源嚴重閑置和浪費。在農村,越來越多的社區學齡人口已不能形成有建制的完整學校,只能是以“教學點”的形式存在,但當學齡人口進一步減少或流失時,教學點就可能演變為“一人學校”的極端例子。如在2007年8月26日,新華網以“鄉村小學僅剩一師一生堅持升國旗唱國歌”為標題報道了合水小學這樣的“一人小學”的現狀。

學齡人口變動對教育的宏觀影響主要體現在對教育資源的分配與利用方面。人口變動就意味著人口數量有達到波峰與波谷的時候,當學齡人口變動的波峰到來時,可能給教育帶來難以承受的壓力,教育供給不能滿足教育需求;當波峰過去波谷來臨時,往往又導致教育供過于求,教育資源利用不足而形成浪費。當前最典型的表現是:城鄉學齡人口“量的兩極化”造成教育資源利用的“兩極化”。所謂城鄉學齡人口“量的兩極化”指的是總體上來講,農村學齡人口持續減少,占據了學齡人口數量的波谷;城市學齡人口持續增長,占據學齡人口的波峰。資源利用的兩極化是指農村教育資源雖然貧乏但仍然極度浪費,城市教育資源雖然相對豐富但卻處于被極度利用狀態。因此,從我國城鄉學齡人口變動與教育資源利用的典型表現來看,我國目前存在著由于城鄉學齡人口“量的兩極化”所造成的城市教育資源嚴重透支和農村教育資源嚴重浪費并存的現狀。

3.學齡人口變動對城鄉教育的影響在全國具有普遍性

學齡人口數量上的峰谷交替現象所導致的生源多余或缺乏已成為當前困擾各類學校生存和發展的普遍性難題。2006年,湖南耒陽市人大代表在《關于擴大城區中小學校辦學規模和將部分農村學校搬遷到城區的建議》中列舉了當前這種兩極化現象普遍存在的事實。

近年來,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和城市規模的不斷擴大,我國越來越多的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城務工經商。然而,隨著學齡兒童向城市的流動,城區中小學校園建設遠遠跟不上城區人口發展速度,無法滿足中小學適齡學生的就學需要。在學校規模沒有擴大的前提下,各學校的學生人數猛增,這樣加大班容量就成為唯一緩解問題的辦法。目前,城區中小學有的班容量高達國家標準班容量的兩倍。而與此同時,農村學校生源卻在不斷減少。這種現象在全國具有普遍性,對我國基礎教育產生重大影響。

三、學齡人口變動的教育應對

學齡人口變動對教育影響的最大特點是,當波峰逐步到來時,教育資源明顯不足;但當波峰過去,波谷到來時,又出現教育資源的過剩。為此,教育的發展既要立足當前的人口現狀,又要兼顧未來人口發展的趨勢,尤其是對學齡人口的變動要有科學的預測和充分的考慮。預測學齡人口的規模與流動趨勢,需要建立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這是應對學齡人口變動的關鍵措施。

1.建立三級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

“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在充分利用人口資源為教育服務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它與傳統的計劃生育部門所不同的是,它把重心落在教育上,是為教育的可持續發展而設的專門系統。教育行政部門可以利用“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提供的人口信息,制定或調整相關政策或法規。

在我國,“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可分設三級:一是國家級的“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統籌預測全國人口流動、發展的現狀,及時掌握全國學齡人口數峰谷變動的情況,探索各地生源峰谷互補的可行性,發掘教育資源優化配置的可能性,為教育的發展提供相關信息。二是省級的“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預測與監控省內人口、學齡人口變動情況,發掘省內教育資源優化配置的可行性,為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服務。三是市級“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預測與監控市內人口總量、流動人口情況、特別是學齡人口變動等情況,發掘并統籌全市教育資源優化配置的可行性及方案,為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服務。我們應在建立各級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系統的基礎上,打造信息資源共享平臺,各信息資源系統應通過協商確定需要共享的主要信息,由業務部門定期將信息提供給需要的部門,由此達到預測學齡人口的規模與流動趨勢的目的,為基礎教育發展服務。

2.實行人口預測的具體方法

三級人口與教育資源信息管理系統必須依靠一定的手段特別是人口預測來獲取相關的人口信息。所謂人口預測就是指根據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現有人口狀況及可以預計的未來發展變化趨勢,測算在未來某個時間人口的狀況。人口預測的基礎在于對人口現狀資料、人口現象與人口過程本身發展變化規律的認識和掌握。人口預測可以使人們了解當前人口狀況及未來發展趨勢,并根據未來人口發展的可能趨勢來評估當前的人口狀況,有助于做好社會經濟發展計劃。我們可通過以下具體方法進行人口預測。

(1)按自然增長率預測人口。其具體的計算方法是:幾年后的人口數=基期人口數×(1+年自然增長率)n。用此方法可做不超過三至五年的短期內的人口預測。

(2)用育齡婦女生育率預測人口。其具體的計算方法是:先根據育齡婦女人數×育齡婦女生育率計算出下一年的出生數,再根據基期人數×死亡率求出死亡人數,最后根據已知條件求年末人口數,即期末人口數=期初人口數+本期出生人數-本期死亡人數。

(3)年齡移算法。其具體的步驟是:用初期人口年齡資料和死亡人口年齡資料,計算出每個年齡到下一個年齡時的死亡人數,從每個年齡人數中減去相應年齡的死亡人數,就得出第二年1歲以上的每個年齡的人數。再根據各年齡組育齡婦女生育率,分別計算各年齡組生育的嬰兒數,各年齡嬰兒數之和就是該年的出生人口數,然后把出生人口數和1歲以上各年齡人口數相加,即得到新一年的人口總數。由于教育所需要的學齡人口數比較精確、詳細,因此在進行人口預測時,根據年齡移算法的原理,采用我國通用的人口預測模型(又稱宋健人口模型),按性別年齡逐年遞推而計算預測年人口及其各項數值。

總而言之,良好的人口環境是教育和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基本條件。隨著我國人口變動因素的復雜化及變動速度的加快,人口問題已成為制約我國教育特別是基礎教育發展的瓶頸。在城鄉遷移的人口流動大潮中,在學齡人口加速變動的社會現實條件下,我們必須把人口因素納入到教育政策的制定與實施之中。學齡人口變動問題如果處理得好,可以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可以使變動無序的人口轉變為結構合理的受教育對象與人才資源,成為國民經濟和基礎教育發展的強大動力。所以,當前探討學齡人口變動與基礎教育發展的關系,對于形成符合我國國情的教育結構,制定合理的教育政策,預測未來的教育發展,提供科學的理論和實際依據,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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