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需重新評價歐洲重要性

簡軍波

自2008年3月拉薩騷亂發(fā)生以來，中歐關系經(jīng)歷了一系列顯著波折。盡管如此，中歐關系基本上還是經(jīng)受了考驗，保持著較好的發(fā)展勢頭。第12次中歐領導人峰會今天在江蘇南京舉行，雙方將一起討論有關氣候變化、全球經(jīng)濟和中歐關系等問題。

中歐關系的前景主要取決于雙邊的共同利益和沖突。歐洲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強大，它未能對國際主要事務和關系中國核心利益的問題發(fā)揮關鍵的建設性作用；它在政治和安全領域沒有脫離于美國而具有較高獨立性；它和中國不存在地緣政治和歷史糾紛；同時比較美國和東亞的話，它在金融、投資和科技領域對中國的重要性也沒有想象中的重要，因此整體來看，我們需要重新評估歐洲對中國的重要性。

相反，雙方在許多領域的矛盾正日益凸顯。中歐關系正進入新的調(diào)整和轉型時期，從一片陽光燦爛的玫瑰園步入到一片無法預測深淺緩急的水泊之中，新的關系必將重新建構。這些矛盾大體分為兩類，一類是功能性沖突，包括雙邊貿(mào)易不平衡問題、所謂人民幣低估問題、在非洲的經(jīng)濟和政治影響力競爭問題、技術和環(huán)保標準問題以及其他各類突發(fā)性的問題；另一類是長期存在于文化和價值觀領域的結構性沖突，并表現(xiàn)為所謂人權、涉藏、涉疆和臺灣等問題。

就后者來說，由于中歐雙方都具有悠久的文明史，都珍愛和堅持各自的價值觀及其所演化而來的政治制度和國際規(guī)則，而這些價值觀與制度或規(guī)則并非都是互洽的。更重要的是，一個自認為“民生強權”或“規(guī)范強權”的歐盟，它（包括其成員國）具有將其價值觀擴展到全球的抱負，其中包含改造中國的持久意圖。但是對自稱為普世的歐洲價值觀的脅迫性滲透，中國理當會斷然拒絕。這一結構性矛盾在中歐關系中將長期存在，盡管持續(xù)交流（如中歐人權對話）可以增進相互了解，也難以消弭這一矛盾。而且若這一矛盾處理不當?shù)脑挘渌δ苄灶I域的矛盾則會由此加劇，從而對雙邊關系帶來更多傷害。

《里斯本條約》的通過預示著歐洲一體化將繼續(xù)前進，在此基礎上，歐洲理事會主席和歐盟外交事務高級代表也已被選舉出來。然而這兩個職位不過是充當政府間的協(xié)調(diào)者，而且現(xiàn)有當選者資歷和威信也較淺，并不能顯著加強歐盟與外部的談判與合作能力。因此，目前歐盟的深化進程并不會對中歐關系帶來顯著變化。

在后《里斯本條約》時代，中歐雙方依然面臨許多潛在沖突情境下，中歐雙方應首先確立政治互信，這一互信不僅應存在于雙方政治家之間，也應存在于市民社會。其次，更重要的是，雙方應嘗試讓雙邊關系建立在更廣泛的國際事務當中，在參與全球治理的共同事務而非單純的雙邊事務中鞏固不太穩(wěn)定的雙邊關系。為此，雙方應超越冷戰(zhàn)思維和權力政治觀，在為解決全球公共問題，如環(huán)境危機、國際恐怖主義、金融危機和經(jīng)濟秩序重建等事關中國和歐洲重大利益的問題上進行合作與協(xié)調(diào)，這是提升和改善雙邊關系的有效途徑。

在全球化時代，應在尊重價值和制度多元化前提下，就全球事務的治理開創(chuàng)新的國際秩序與合作機制，使超越雙邊利益的全球治理成為普遍的國際關系形態(tài)。中歐關系在順應這一時代潮流下將獲得新生和持久的生命力。 ▲（作者是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問題研究中心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