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待等二則

布萊爾　張春燕

一個來自美國布魯克林的商人決定去某國探訪。他想，那里想必是一個賺錢的好地方。然而，當他在黑市上交易時，警察當場抓住了他，并將他送進了監獄。

幾天后，他被帶到法官面前，法官告訴他，從事黑市交易是一種危害社會的嚴重罪行，所以對這一罪行一般都處以重刑——死刑。商人辯稱他是外國人，但他的抗辯無人理會，法官拒絕為其減刑。

“我國政府正在全力打擊日益猖獗的黑市交易活動。我們對參與黑市交易、無視我國法律的人決不仁慈。不過，你是外國人，我們確實想鼓勵外國人來這里觀光旅游、做生意——當然是合法的買賣。為了顯示我國法律的仁慈，我們滿足你三個心愿，唯一的條件是，你不能請求豁免死刑。在滿足三個心愿之后，你就得認罪伏法。”

“好吧。既然這是我一生中最后的心愿，那我的第一個請求，就是去喀爾巴阡山脈滑雪。”

“什么?”法官驚叫了一聲，“滑雪?現在是夏天，哪來的雪!”

“哦，沒關系。”商人雙手抱胸說道，“我可以等待。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心愿。”

“好吧，那就依你了。”法官在桌子上敲響了槌子，對警察吩咐道，“等到喀爾巴阡山脈下雪時，你就將這位商人帶到那里，從日出滑到日落，滿足他的心愿。然后，你把他帶到我這里。”

六個月以后，警察來到監獄，將商人帶到了喀爾巴阡山脈美麗的滑雪勝地。

商人滑了一整天。晚上，警察把他帶到法官面前，法官說：“好了!我國政府已經滿足了你的第一個心愿。你的第二個心愿是什么?”

“哦，我一直想去黑海游泳。這是我的第二個心愿。”

“什么?黑海已經封凍了，你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季。”

“哦，沒關系，”商人答道，“我可以等待。”

“那好，”法官敲響了槌子，“等到一個晴朗的夏天，警察會把你帶到那里，你可以從日出游到日落。然后，你要回到我這里。”

一個晴朗的夏天，警察來到監獄，將商人帶到黑海最好的海濱度假勝地。商人游了一整天。日落之后，他又被帶到法官面前，法官說：“我們政府說話算數，現在，你還有最后一個心愿。在這個心愿滿足之后，你將被執行死刑!你的最后心愿是什么?”

“哦，法官大人，”商人開口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埋在你的身邊。”

“什么?”法官驚得目瞪口呆，“可我還沒有死呢，這我們怎么辦得到?”

“這我知道。不過，我可以等待。”

山里人摘自《家庭導報》

橘子

張春燕

顛簸了一天，剛剛從鄉下的基地回來，女上司就把他叫過去：“都什么時候了，那份廣告策劃怎么還沒給我送來?!”

“對不起，這個星期我一定把它做好。”就在阿福躬身承諾著離開時，女上司又沖他的背影威脅道，“再不搞掂扣你這個月獎金!”

哼，我又沒有分身術。阿福苦著臉，不滿地自言自語著回到自己的工作間。

這是公司基地自產的橘子，黃紅色的皮，圓嘟嘟的。本來阿福想送給這位漂亮的女上司，在她面前討個好。挨了一頓訓斥，也沒了這份心情。

橘子像皮球似的在阿福手里轉了兩圈。突然。阿福從抽屜里拿出筆，在橘子上畫了起來——圓圓的臉，短短的頭發，高高的鼻頭。本來她很漂亮，但今天阿福心情不好，把她畫丑一點，畫得難看一點。看了一會，還覺得哪里不到位，于是，他又臨時添加了一副眼鏡，這樣就更像這位女上司了。

在手里把玩了一會，阿福憋足了勁在心里狠狠地說：“我要吃了你!”隨后用力把橘子掰開。當他一瓣一瓣把“女上司”扔進嘴里時，竟然產生了幾分莫名的快感。接著，他打開計算機，五個手指頭在鍵盤上一頓暴打，只一會兒，女上司所要的廣告策劃便做出來了。怎么會這樣?連阿福自己也感到奇怪。

阿福每天上班以后，先在一個橘子上畫上女上司的頭像，獨自欣賞一陣，狠狠地說一聲：“我要吃了你!”然后把“她”掰開，一瓣一瓣扔進嘴里，一邊慢慢嚼，一邊慢慢品，然后開始一天的工作。

自從有了這個嗜好以后，阿福天天都有好心情，工作效率出奇地高了起來，時不時受到女上司的表揚。

有時候，阿福竟有些不忍心再吃這位“女上司”了。他并不是憐惜這位女上司，而是覺得自己筆下的“女上司”簡直就是一幅可以傳世的藝術佳作。他嘗試著把“女上司”畫到紙上，再寄到哪家雜志去發表，結果畫來畫去，總出不了在橘子上畫的那種效果。于是，他認為，女上司天生只跟橘子有緣，因為這家公司是做橘子產品的。

阿福悄悄把橘子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一個擺到桌上細細賞玩。阿福筆下的“女上司”有很多種發型，直的、卷的、黃的、黑的、披的、扎的、盤的……不同的發型體現不同的風格，有著不同的韻味。阿福居然覺得自己喜歡上這位女上司了，忍不住對著“女上司”的嘴，輕輕吻了一下。

“阿福!你干什么?!”

阿福嚇了一跳。糟了，女上司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他慌忙伸出胳臂肘把橘子往抽屜里掃。忙亂中一不小心，一個橘子從桌上滾下來，一直滾到女上司的高跟鞋前。

女上司彎腰撿起橘子。她一看，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丑化我，侮辱我，我要告你!”女上司抖抖地拿著“證據”，蹬蹬跨出門去。

完了，完了。阿福心里沮喪得要命。

他重新把手伸到抽屜里，把“女上司”一個一個把玩著。心里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吼：“我要吃了你!”

電話鈴響了。

總經理叫他到樓上走一趟，還交待他，把畫了“女上司”的橘子都帶上去。

阿福把橘子兜起，忐忑地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總經理不在，只有女上司站在那里。

“總經理臨時有事，要我轉告你，你榮升廣告部經理了，從這個月起給你加薪。”

“升職?加薪?為什么?”阿福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你畫的這些橘子。”

“那——”

“公司正愁沒有廣告形象，你畫的這些橘子正好派上用場。作為公司的形象大使。我現在的月薪是廣告部經理的十倍。”

“啊?!”

摘自《常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