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汗水留下的味道

稚　雅

原來,暗戀之所以美好,不過是因為想象在里面添油加醋罷了!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經過球場,我也不會從此迷戀上他的味道。

那是兩節課中間的休息時間,忘帶下節課的聽課筆記的我,不得不試圖穿越球場,抄最近的路趕回寢室去取。路程還沒走到一半,我隱約感覺到一個黑乎乎的皮球影子向我襲來。就在我幾乎要抱頭尖叫的時候,一個的身影越過我的側身,耳邊啪的一聲,棕色的皮球擦過我的耳際落在了地上。空氣中,那一絲絲咸咸的汗味,讓我有瞬間的迷離。

還沒來得及說出感謝,那個矯健的身影已經抱起試圖繼續彈跳的皮球,奔回了球場。我自然地將目光追隨那個跳躍的影子而去,繼而看到一記精準的三分投籃。陽光下,我看到了那個影子的面孔,吳尊一樣清秀的臉龐,多的是一份堅毅和張揚。

幾乎一夜之間,我從一個對任何體育活動都不感興趣的小宅女,變成了一個癡狂的籃球迷,每天花大把的業余時間泡在籃球場上。

好友都驚訝于我對籃球突變性地熱愛,她們沒發現,其實我只在有他在的時候才會來到籃球場。在他英姿颯爽的身影里,完成一個女孩兒對于初戀白馬王子的所有幻想。

盡管如此迷戀,整整一個夏季,我對他卻僅限于偷偷的關注。我沒有勇氣走上前去認識他,甚至偶爾幸運地碰到籃球滾到我的腳下,他跑過來撿球,我都不敢爭取一個與他四目相對的機會。只因我見過被他拉著手的那個她,相比她梔子花般地淡雅芬芳,我就像是一直丑陋的丑小鴨,只配隱身燥熱的空氣中回味那熟悉的汗水味道,心情也跟著一陣悸動。

轉眼到了冬涼,他和他的球友們不再出現在籃球場上,而是把戰場轉到了校內的體育館。室內球場狹隘的空間,一個女生的存在是如此惹眼。我終于無法再追隨他的影子,只能偶爾佯作無意地透過窗子尋找他熟悉的身影。

那天,我再次“路過”那扇窗子,驚鴻一瞥間,我看到汗流浹背的他將濕透了的背心退去,繼續在球場上奔跑。于是,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我低調地走進球館,趁著那些酣戰中的男生們不注意,一把抓過那件濕淋淋的背心,落荒而逃。

我一路小跑地回到寢室,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我欣賞珍寶一樣舉起那件屬于他的背心。微酸的汗味襲近我的鼻腔,我卻聞到一絲甘甜。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和他是那么親近。

那個周末我沒有回家,一個人留在寢室,陪伴我的是他那件汗味漸逝的背心。我從沒覺得一個人的時光可以如此美好,我抱著那件深藍色的背心,仿佛真實的他就陪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聽音樂、一起看書、一起玩PS2,直到夜幕降臨,我懷抱著他的背心昏昏睡去,夢里拉著他的手奔跑在空曠的球場上。

不過是丟失了一件背心,沒想到這件事竟一夜之間便被傳得沸沸揚揚。第二天剛走進教室,好友便溜到我的身邊,問我聽說籃球館男生丟了背心的事情沒有。

我連忙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掩飾自己的緊張。聽好友繼續說道,聽說是個女生拿的呢,那群男生里有一個說投籃時恍惚看到了一個女生的背影,本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那個女生偷走了衣服……

她的話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幾乎不知該以如何表現應對她滔滔不絕的講述,感覺自己就快被表情出賣了,所幸此時上課的鈴聲奏響,讓我暫時逃過一劫。

整個上午,我都沒有聽進一個字。在此之前,我從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等同于一場偷竊,我只想擁有一件屬于他的東西,聊以寄托我純純的思念。不想做同學口中那個不恥的竊賊,我在心中反復計劃著如何將背心還回球館。

兩天后,終于被我等到機會。看到他和他的球友們大汗淋漓地離開,我趁四下無人之際跑進球館,依依不舍地丟下那件背心正想離開,卻聽到背后一個冷酷的聲音:“你在干嘛?”

我回頭一看,發出冰冷質問的不是別人,正式那個讓我無限傾慕的他。我一時慌張地不知如何是好。然而,既然是已至此,我理應勇敢地承認一切錯誤。我昂起頭看向那張俊俏的臉,冷靜地說:“我來還拿走的衣服!”

聽了我的答話,他得意地轉身對著一個矮胖的男生戲謔地說道:“想不到真的是個女生偷了你的衣服啊!她偷你衣服干嘛,是不是暗戀你啊!看來破鍋自有破鍋蓋,破人自有破人愛啊!”說罷,他和他身邊的男生們發出鄙夷的嘲笑,瞬間刺痛我的耳膜。

顯然是我那次在慌亂中,錯把胖男生的背心當成了他的拿走。只是我沒想到那個被我注入了無數美好憧憬的他,居然是一個如此喜歡刻薄、戲謔別人的男生。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胖男生沖著我大喊了一聲“表姐”。繼而轉身對那些男生說:“你們瞎說什么啊!她是我表姐,平時老幫我洗衣服。哦,我才想起來,那天是我把這件背心丟到她那里讓她幫我洗的,你們看我真是糊涂。”

面對此情景,身邊的那些男生終于停止了嬉笑,紛紛無趣地離場。而我傾慕的那個他,離開前還不忘責怪胖男生的糊涂,害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回福爾摩斯,空歡喜一場。

球場空下來后,胖男生終于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接下了他的的背心。我想了許多感謝的話,最后說出口的只有“謝謝”二字。此時,胖男生尷尬地撓頭,羞澀的樣子仿佛做錯事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轉眼春天,我的身影又開始頻繁地出現在露天的球場上。然而此時,我已不再是為了在目睹他的風采,而是因為我真的愛上了籃球。偶爾遇上他和胖男生再次出現在球場上,他仍會戲謔地對胖男生喊道:“胖子,你表姐來給你洗衣服了!”

此時,胖男生總會不動聲色地喊我一聲表姐,而我也會很自然地把他的臟衣服帶走,不是為了掩飾什么,而是那次背心事件過后,我真的認了這個小我一屆的學弟做弟弟。

而懂了籃球后的我才明白,那個有著吳尊一樣帥氣面孔的他,其實球技很一般,并且不合規范小動作頗多。讓我失望的是,每次輸了比賽后,他總會對她發脾氣,惹得她一次次眼紅紅地傷心而去。這樣的男生,從來都做不了球場上的No.1,更不配做我心里的No.1。原來,暗戀之所以美好,不過是因為想象在里面添油加醋罷了!

風信子姐姐:

一件偷拿的背心,讓一個女孩經歷了對一個男生從暗戀到失望的全部過程。

做夢的年紀,女孩們總是容易把自己對愛情的憧憬,寄托在一張張擁有俊朗面孔的男生身上。因為一個美麗的外表,或一剎那的觸動,而陷入一場自我炮制的夢幻愛戀。并在這個過程中,添加了太多美好的臆想,讓對方在自己的幻想中成為了一個完美的白馬王子。甚至為其做出一些荒唐的事來。

故事中的女孩兒,因為沉溺一場暗戀無法自拔,而試圖借助某種物質去寄托對某個人的思念,這也無可厚非。然而,我們卻不能僅僅為了滿足一場思念,而采取一些極端甚至有些陰暗的手段去達到目的。

所幸的是,女孩最終意識到了自己的糊涂和錯誤,并且主動付出行動去彌補。在還衣服的過程中,她幻滅了一場虛無的暗戀,卻換來了一份特殊的“親情”。

而除了在暗戀中把握愛的好尺度,我們還希望女孩們明白的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這美的標準應該出自于心靈而非外表。當女孩在特殊的場合,見識了暗戀中的男生,對待別人錯誤時的尖酸與刻薄,對待同伴的戲謔與不尊重。

正如女孩兒最終領悟到的那樣,擁有者漂亮的外表的人,不一定有著同樣漂亮的內心。沒有漂亮的外表,我們依然可以驕傲與內心的完美。反之,僅僅擁有著漂亮假象,內心卻蒼白一片的人,不但不值得我們崇拜和愛慕,更不值得我們為他去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