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宋朝做個“鳳凰男”

陳滿意

同事從農村出身,大學畢業后留在了城市,經過多年的打拼,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刻下了屬于自己的印記,可是婚姻上一直不如意,很多女孩嫌棄他是“鳳凰男”避而遠之。

上網搜一下,才明白“鳳凰男”是專門形容出身于農村,長大后在城市有所成就的男人的。農村的孩子靠聰明和刻苦,才走出山窩窩成了鳳凰。在城市落腳后,所有成就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努力得來的。不料想,如今這“鳳凰男”卻不再受那些在城市里長大,經常撒嬌發嗲的“孔雀女”們的青睞了。

不過在歷史上,由寒門士子而及第的“鳳凰男”在宋朝卻最受歡迎。宋朝有“榜下捉婿”之說,即發榜之日各地的官紳全家出動,爭相挑選登第的“鳳凰男”做女婿。這種“拉郎配”現象,一度成為宋代獨特的風俗。當時,出身低微、家境貧寒的士子一旦中舉成為“鳳凰男”,馬上變成豪富之家選擇佳婿的“搶手貨”。

皇帝主持的殿試結束后,要舉行唱名儀式,其間還會賜予袍、笏,這叫做“釋褐”,表示已經脫離平民,步入仕途,成為“鳳凰男”,可謂是“前日秀才,今日官人”。唱名結束后,便是“期集”,這是新及第“鳳凰男”的宴會活動。由于唱名和期集不在一處,這就為“擇婿”者提供了條件。從唱名地點到期集所這段路程就成了“擇婿”的地點,豪家貴邸競相在此觀望這些新及第的“鳳凰男”,從中挑選自己滿意的人選。司馬光《勸學歌》云:“一朝云路果然登,姓名高等呼先輩。室中若未結姻親,自有佳人求匹配。”

每逢科舉考試發榜那天,達官貴人清晨便出動“擇婿車”,滿城拉成為新科進士的“鳳凰男”,這時不管陰陽八字,也不問其家世,拉到家里就是東床高婿,京城內的富豪大賈也乘機為本家千金拉婿,局面十分混亂。行情好時,一日之間“中東床者十八九”,這些“鳳凰男”很快就有了“洞房花燭夜”的歸屬。王安石詩云:“卻憶金明池上路,紅裙爭看綠衣郎。”蘇軾詩曰:“囊空不辦尋春馬,眼眩行看擇婿車。”可見場面相當壯觀。周密《武林舊事》云:“自東華門至期集所,豪家貴邸,競列彩幕,縱觀其有少年未有家室者,亦往往于此擇婿焉。”

“榜下捉婿”的“捉”字非常傳神,足見“鳳凰男”吃香的程度。當時還流行一種給“鳳凰男”的所謂“系捉錢”,為釣到已經成為進士的“鳳凰男”,有的富商甚至會拿出千余緡的“系捉錢”來誘惑。

為了釣得“進士婿”,甚至有“饑不擇食”者,將習俗所重視的陰陽吉兇、家世背景等都拋之腦后,甚至對新及第的“鳳凰男”是否還是單身都來不及考慮。在年復一年的官場博弈中,不少讀書人熬掉了青春熬白了頭,即便是白頭的“鳳凰男”也大受歡迎。有位叫韓南的人,剛考中了進士,很快便有人來向他提親,問到他的年齡時,他苦笑地作了一首絕句:“讀盡文書一百擔,老來方得一青衫。媒人卻問余年紀,四十年前三十三。”這位73歲高齡的“鳳凰男”的回答不可謂不幽默。可見當時“鳳凰男”供不應求、貨源奇缺。由于當時的科舉制度所限,“鳳凰男”不能批量生產,能搶到好“鳳凰男”的極少,搶不到的只好苦等,長此以往,大宋王朝等出一批“剩女”來。有些女子或其父母堅持非“鳳凰男”不談婚嫁,以致錯過適婚年齡,因而終身不嫁。

在經過“十年寒窗”的艱苦努力之后,一旦科舉登第成為“鳳凰男”,就如孟郊所說,“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得到的將會是精神、物質兩方面的超值回報,真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

難怪,如今大名鼎鼎的武俠大師金庸與學者余秋雨等人都無比向往宋朝,莫非他們和我一樣,也想回到宋朝做個“鳳凰男”?